这些大臣们就像草原上那些食腐动物鬣狗一样,眼睛珠子都快变得绿油油的了,就期望能从雍帝口中亲口说出一些极其恶劣的坏消息。 然而,满朝上下也不尽是与这些同流合污之人,还是有不少大臣同样忠心国事,开始为交州的事情忧心的。 这些人迫于之前废太子的声势,不敢正面直撄其锋,被迫保持沉默。 首辅夏景阳就是其中之一,次辅姚希圣就是其中之二。 尤其是姚希圣,别看他之前也表现的与太子不和,但那也是为了向雍帝表明态度,稳固自己的权位摆出来的姿态而已。 现如今废太子的风潮愈演愈烈,姚希圣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曾经针对太子的事情揭下来,埋进土里去,无人记得才好。 否则日后少不得雍帝要算总账,一旦记起他这个次辅才是“废太子先锋”,再联系如今这被逼迫的狼狈模样,怕是到时候雍帝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现在姚希圣比夏景阳这个首辅更希望岭南无事,或者就算是有事也只是小事,再不要出些什么“刺史勾结广南人”、“太子杀刺史”这样让人心惊肉跳的破事了,小心脏受不住啊。 然而,就像兵部侍郎邱如安一样,姚希圣怕什么来什么。 首辅夏景阳从雍帝手里接过军报,也只是看了一眼,老迈的身子就是一晃。 若不是姚希圣眼疾手快扶住,说不定夏首辅就要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乘着这个当口,姚希圣也看清了军报上的消息,明白为什么先是皇帝,后是首辅,两人都如此的失态了。 只因为军报上面,有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太过刺眼了: “屠城!!!” 姚希圣尖叫出声,就感觉自己的腿脚也有些发软了,心里更是又惊又怒,那两个大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一刀封喉,插在咽喉之上,让姚希圣都有些呼吸艰难起来,难以置信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而虚弱起来: “怎会,怎么会如此!?” 之前雍帝与两位阁老的表现都让大家意识到,军报上的必然是极其恶劣的坏消息,但亲耳听到姚希圣说出“屠城”二字,还是让满朝文武大臣都十分惊骇。 唯独那些与李恪仇深似海,恨不得李恪万劫不复之人,听闻这等消息,却是内心狂喜。 督察院佥都御史韦谦乘着朝堂上的大臣们被这个消息震住,急忙挤到前列,毫不客气的从姚希圣手中夺过军报,一目十行的看完,边看还边念出来: “急报: 九月二十三日夜,广南贼军破安平县,屠城; 二十四日,贼破凭祥,屠城; 二十八日,贼破雅山,屠寨; 十月初三,贼破上思; 十月十三日,贼破马头岭……” 越念下去,韦谦眼睛睁的越大,心里的兴奋与喜悦几乎要从胸腔里爆出来一般,恨不得畅快的大笑出声来。 为官二十余年,韦谦自然是明白这平平淡淡的几十个字背后,是那些被兵祸波及地区百姓的斑斑血泪,尤其是是那几个被屠城的地方,百姓既有可能都已经全部遇难。 但对韦谦这样以“大丈夫”自居的士人君子看来,区区一些边鄙蛮夷地区的贱民,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些人的死活,与他个人的权位无关,与京兆韦氏的富贵荣华也没有任何牵扯,死与不死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但是,交州被广南人祸害的如此酷烈,起因还是太子李恪招惹广南人引起的,那么李恪不承担这个罪责,谁承担这个罪责? 犯下如此大错,造成如此严重的恶果,李恪本来就已经被士人君子们推到了废太子的悬崖边上,现在他还怎么推脱? 就是雍帝想拼尽全力来保护这个太子,也没办法保全李恪的太子之位了吧? 甚至于士人君子们齐心协力,朝野骚动,满朝皆曰可杀的时候,雍帝就算有心,也会无力保下李恪的人头! 一念及此,韦谦兴奋的难以自持,若不是时间与地点都不对,他说不定就要仰天大笑,大叫“天助我也”了。 韦谦还未有所动作,礼部侍郎崔汝以不符合他那肥胖体态的速度,一把从韦谦手中夺过那张军报,快速浏览一遍,确认无误之后,满心都是难以自持的兴奋,高举着军报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 “苍天在上!我大雍百姓何辜,竟然要受如此劫难? 太子李恪祸国殃民,一至于斯! 陛下!太子不黜,天理难容啊!” 朝臣当中,有些人本来还觉得这些世家针对太子李恪有些不妥,心里对李恪还有些同情的,这个时候也全都开始变得咬牙切齿,深恨李恪误国。 不少人都跟着转变心态,开始站到废太子的阵营中来,有人紧接着就站出来仗义直言了: “陛下,不废李恪,我等有何面目,愧对死难百姓于地下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