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日之隔,李恪就能明显的感受到秦州这些世家对他的态度变化。 最明显的莫过于每日的拜访问安,虽然平时李恪对那些仪式感多过实际意义的敷衍很是反感,可如今世家家主们都纷纷托病不来,却让李恪恍然顿悟: “原来看似无用的问安,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难怪很多忠臣之前,会加上“孤忠”两字啊,李恪难免不胜感慨,举杯相邀: “何卿,且满饮此杯!” 与其他世家不同,何希平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来问安,似乎对“太子失宠”的消息丝毫不知一般。 何希平本还带着几分安慰,想着适时劝慰太子几句,却没想到太子丝毫不受影响一般,如此年纪能有如此静气,实属难得。 也因此,何希平对自己的选择更有信心,和太子君臣二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好不快活。 这酒足饭饱,何希平不见太子开口,自己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试探着问道: “殿下,如今情势似乎有些不妙,这……” 李恪猜到他要说什么,笑着摆摆手打断他的话,毫不在意的笑道: “何卿无须担心,且说说今日这酒有什么不一样。” 何希平闻言知音,马上就反应过来,惊喜的尝了一口酒盏里的美酒,细细品味一番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似乎,比不上以前那些酒,少了些味道?” “不错,这酒刚酿造出来,的确不如以前那些酒醇厚。” 李恪颔首笑道:“而且这酒越陈,越发醇美甘厚,何卿日后自然知晓。” 何希平有些惊喜莫名,他还以为这么好的美酒,总要耗费些日子才能酿造成功,没想到太子这么快就拿出新品来了。 不过紧接着,他就有些紧张的问道: “殿下难道是在秦州酿造的?这酒的秘方千万不可泄露,否则……” 他话未说尽,李恪已经了然的点头,这些世家什么德行,李恪早已经领教过了,若是秘方泄露了,怕不是马上就会厚颜无耻的大肆生产。 仅仅是争夺市场的话,李恪尚不甚在意,就怕这些世家为了暴利,肆无忌惮的扩大规模,增加产量,到时候耗费的粮食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大雍本就年年战事不休,再加上陇西秦州这些地方今年受疫情影响,粮食减产已经成了必然。 若是再加上这些世家在市场上兴风作浪,囤积居奇,他最担心的就是粮价被世家彻底掌握。 到了那个时候,百姓必然苦不堪言,这些无耻世家肯定会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恪头上。 是以在一开始,李恪就在源头上将这些危险扼杀。 他并没有忘乎所以的急功近利,这酒也不过是出了区区五百斤而已。 以雍州的消耗来说,这点酒根本就不够用的,可越是这样,这酒就越发显得珍贵不是? 要是数量太多的话,也就不值钱了,又怎么对得起“北玄真人”的逼王称号呢? 作为雍州一地的总经销,何希平自然要代劳。 他对五百斤的产量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十分欢喜的谢过李恪,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吩咐何家的奴仆将酒运回家去。 不过何希平自己倒是留了下来,试探着问道: “殿下,如今各家都闭门自守,这经销权还算不算数?” 李恪一想到之前这些世家,为了争夺经销权的时候,人人拍胸口的保证,争做李恪的忠臣,为此几乎要饱拳相向了。 如今不过是一些不确定的风吹草动,这些忠臣孝子们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心里真是觉得无比的讽刺。 想来何希平也是担心这一点,生怕李恪对此怀恨在心,所以才有此一问。 不过李恪又不是热血上头的小年轻,心里早有准备。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淡淡的笑道: “当年卫鞅徙木立信,所谓何事?” 何希平松了一口气,心底更是欣慰无比,心悦诚服的赞道: “殿下以诚待人,将来必是一代明君。” 李恪笑笑没有接话。 虽然那些世家有出尔反尔之嫌,可目前也并未有进一步的表态。 再加上陇西那边防疫所需物资缺口甚大,世家们交上来的钱粮李恪都已经用了一部分,他自然不会蠢到自己去给自己弄一个“言而无信”帽子扣自己脑袋上。 不仅如此,李恪还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不以为意的说道: “诸家各有难处,孤岂能强人所难?这酒何卿就按照之前的经销规划,分派下去吧。不过,这钱粮可不能拖欠哟!陇西那边催钱催粮的文书可是一封接一封呢。” 何希平心中难免触动,有些愤然道: “殿下仁德无双,有些人反而倚宠自骄,臣为殿下不值!”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