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万籁俱静,丝丝落定。 “她是谁?” “她是白薇!” “为什么是她?” 场上,是这三种声音。 白薇立于台上,月光好似在这一刻聚焦了光芒,汇在她身上,便让万物羞涩。 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想过,代表学府灯台表演的会是白薇,那个枳香楼高楼之顶一年到头都几乎见不到面的白薇,那个一曲《笼中雀》惹得人心如丝绕欲罢不能的白薇。 她很厉害,很神秘,但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能代表学府?为什么一个花楼的女子能有资格去代表学府?这是众人所不解的。 白薇的身份很快就在人群里传开了,一片议论纷纷。有的人觉得学府太过草率,有的人猜想白薇会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有的人只等着曲子响起,然后来评判这个人是否有资格。 何依依的发懵的。他先前问起叶抚白薇时,叶抚说马上就可以见到,本以为是姗姗来迟的会面,却不想是以这种方式见到。她啊,居然是今晚万众期待的焦点,是明月之下最两眼的那个人。 不论台下如何,坐到丝桐前的白薇便如同换了个人,不再被那份复杂的情感所牵绊。她没能在人群中看到叶抚,太多,太远,即便今晚的月亮很远,灯光很耀眼,也依旧无法在人群里看见他。她抱有期待,他在。 她掀开盖在丝桐上的布。 场下之人见到她的乐器后,除了那些见过的以外都不由得惊讶了,他们本以为会是筝或者十六弦单调琴,因为这两个才是大家最常用的乐器。丝桐属双调琴,双调琴本来就不多见,更何况在双调琴里都算百中无一的丝桐,丝桐双调二十四根弦,极限弹奏的跨度遍布整个十二律,但也因为此,丝桐弹奏出的曲子要更加透彻优美。 “用丝桐弹自己写的曲子吗?” “丝桐弹奏的曲子大都很难,如果是自己写的,不一定会很出彩,想必还是名曲吧。诸如《月宫》、《湘君》、《扶摇》这些。” “不过白薇姑娘曾弹奏过自己谱曲的《笼中雀》,相当动人。” “于情于景,弹这般曲子都不太合适吧。” 白薇收了心,眼里便只剩下这抚弄了许久的丝桐,双调二十四根弦在月下晶莹一片,如同清晨林间的水痕。她戴上弹琴用的玳瑁义甲,也不做其他的调整,上手便来,毫无阻碍,如同反复演练过上百次。 在学府特制的大台上,声音准确无误地落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一段乐曲落成,声调清幽舒缓,如同黎明前的街道,有些许窃窃私语萦绕,有袅袅晨雾浮动,有早起忙碌的人轻巧步伐…… “这是什么曲子?以前没听过。” “《朝凨》,白薇姑娘自己谱曲的。” “刚上来便是自己的曲子,看来有些本事啊。” 丝桐的声音不停,白薇的手指每次拨弄都如同天上的雨滴,滴在小小的水洼里,激起浅浅的水波,带来些许轻巧的声音,让人不忍去打扰。沉下心来,撇去杂念专心听曲的人像是看到一座静静卧在晨雾之中的小城,在第一缕曙光前,将醒未醒,眯开朦胧一片,了做人间清净梦。这般趣意十足,调子轻巧的曲子钻进他们的心,撩拨他们的心,让他们不禁去期待这座城池彻底醒过来,期待那雾气散却,丢掉这副欲拒还迎的模样。期待让他们陷进了这首曲子。 他们听着白薇的曲子,站在台下望着台上的白薇,清辉的月光搭配那清丽的脸庞与软绵意切的着装,只觉得梦幻极了,好像台上那人不在台上弹琴,在天边,在遥远的天边。他们以为那是美妙乐曲带来的朦胧的想象。 直到某一个,一个音调陡转直上,他们所想象的一切都开始变化。那意境中的小城忽地就醒来了,一片片叫卖早点的声音起伏,些许大户人家养的鸟开始鸣叫,缭绕的雾一下子被阳光驱散,露出了所期待的模样。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祥和,那么的温柔,那么地叫人移不开目光。 白薇那灵动的手指带来了一片清晨初醒的生机,从朦胧转向清醒,给人以新生的期待,以期待的新生。恍惚之间,似乎能够感受到带着清晨气息的风吹拂过来了,从耳畔绕过,撩起头发,点在鼻头,处处都是惬意与满足。 在朦胧之中奏响曲子,挥洒一片黎明的静谧;在绚丽之中变奏,没有过渡,便已是高潮,在曙光之下呈现清晨日出的绝丽风光;却又在万众期待时,陡然收尾,在一片生机勃勃的高潮之中收尾,不让人去防备,留下的没有意犹未尽,只有时间短暂的叹息。他们好似能理解,这首曲子叫《朝凨》的原因,但又没法去确定,只想着若是认真感受一番清晨便能确定了吧。 第一首曲子完了,场上并没有掌声与叫好。他们享受于这首曲子所带来的单纯的感觉。 “这就是《朝凨》吗?这就是白薇吗?” 仅仅一首曲子,白薇让他们意识到学府并非是草率糊涂,而她白薇也并非只是个普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