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瞧去。 一人操舟驶来,大喝道:“跋兄上船……” 杨虚彦一声叱喝,人剑合一,从树顶滑翔而下,疾击岸沿的跋锋寒。 跋锋寒大喝道:“希白兄来得正好!”右手还剑归鞘,左手夹着徐子陵,先一步腾身而起,向侯希白驶至的小舟降去,安然落在小舟上。 杨虚彦落到岸沿,目送小舟迅速望南远去,双目杀气大盛,却已追之不及。 …… 沈牧调息近半个时辰后,体内真气逐渐凝聚,回复平常三、四成功力,身上十多处大小创伤在长生气的神奇功效下大致愈合,但大量的失血仍使他有虚弱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他信心意志所受到的严重挫败和打击,目睹手下逐一惨死眼前的愤慨无奈,以及对众兄弟生死未卜的焦虑,形成心头难以舒解的重担。 他移到溪水旁,颓然下跪,头往下探进湍急的水流中,大喝两口水后,又把头仰起来,面对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生出想痛哭一场,却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阳光从林木间洒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他一颗心却冷若冰雪。 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开始和结束的?为何会弄至现今这样子? 突围战是彻底失败了,李世民以高明的策略,把他的大军摧毁粉碎。 自决定争霸天下后,他尚是首次生出后悔的念头。假若跋锋寒、徐子陵和其余一众手下全部战死阵亡,他如何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至于对宋缺的期望,彭梁的少帅军,在这一刻是既遥远又不切实际,他再没心思气力去顾及。 破风声在头顶响起。 沈牧近乎麻木的神经立作出反应,骇然上望,无名疾冲而下,降至他肩头,以鹰喙磨擦他的头发表示亲热和眷恋。 沈牧苦忍着的热泪终夺眶而出。 无名冲飞而起,在头顶上方盘旋。 沈牧心中暗颤,又生出一丝希望,无名究竟想领他到什么地方去呢? …… 小舟在侯希白操纵下朝洛水南端疾驶,徐子陵躺在船头,跋锋寒正勉力为他以真气疗伤。 侯希白焦急的道:“子陵情况如何?” 跋锋寒放开紧按着徐子陵的双手,目注前方,沉声道:“我不杀杨虚彦,誓不为人。” 侯希白剧震失声道:“子陵!” 跋锋寒叹道:“子陵尚未有性命之虞,不过内伤严重至极点,恐怕永远难以完全痊愈,且要看他的造化。希望他能凭本身清纯的真气,为自己创造奇迹。” 侯希白一呆道:“竟严重至此?” 跋锋寒道:“杨虚彦的黑手邪功霸道恶毒,入侵子陵五脏六腑和奇经八脉,使我无法驱除。唉!你怎会这么巧于此生死关头出现来救援呢?” 侯希白道:“我到梁都找你们,知你们仍在洛阳,遂立即赶来,途中遇上沈落雁,得她告知情况。早前在洛水等候机会,便是她的安排,只因她不宜现身,才由我单独来接应你们。” 跋锋寒恍然而悟,难怪侯希白来得这么合时。 侯希白沉吟片刻,道:“天下间,或者有一个人可治愈子陵的内伤。” 跋锋寒大喜道:“谁?” 侯希白道:“就是石青璇,她得乃母医道真传,又深悉石之轩魔功,只她才会对子陵的内伤有调治的办法。幸好子陵曾告诉我她目前隐居的地方,离此只是十天许的路程,我立即送子陵去。” 跋锋寒喜道:“我陪你们去。” 侯希白摇头道:“此事由我负责。跋兄得设法找到沈牧,再赶来和我们会合。” 跋锋寒点头道:“只要沈牧未死,我定可找到他。希白一切小心,以杨虚彦和李元吉的为人,定不会放过你们。” 侯希白哈哈笑道:“他们要伤害子陵,首先要问过我的美人扇。” 跋锋寒长身而起,一声长啸,往左岸投去,转瞬消没在林木间。 毛毛细雨,漫天洒下来,自午后开始,天上的云愈积愈厚,遮日蔽天,到黄昏时终落下小雨点。 整个伊洛平原被茫茫雨粉笼罩,如烟如雾。胜利的大唐军对整个战场的清理,搜索敌人的行动,到此时才告一段落,开始在伊阙城西南方的平原集结和重组。 沈牧比任何人更明白李世民想在他壮大前抹杀他沈牧,他绝不会罢休。 大规模的搜索行动,即将全面铺开。 沈牧带着无名和一颗正在受伤淌血的心,来到能遥眺大唐军行动的小山上,感觉孑然一人的孤独滋味。 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他终尝到惨败的痛苦和失落。 雨点洒到脸上,凉浸浸的。 猛地一个人影从左方密林闪出来,哈哈笑道:“好小子!原来你真的没死!” 沈牧一声怪叫,扑下山坡,与跋锋寒拥个结实,欢喜得眼睛充满热泪。 跋锋寒叹道:“子陵他!唉!子陵……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