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桌而坐者纷纷起立相迎,扮司徒福荣的任俊以他的姿态神气地笑应道:“原来是一手创立六福的池大老板,想不到这么年轻。赌场这门生意并非有钱就可做得来的,能做得有声有色人人称赞的更可数得出有多少个人。” 尹祖文欣然道:“赌场旁例必有押店,生春做得越是有声有色,司徒老板的生意做得越大,所以今天怎少得生春和我们天仙他老人家?” 沈牧闪闪缩缩的躲在池生春身后,皆因一眼扫去,立即倒抽一口凉气,生怕给人认出体型气度,真的作贼心虚。 尹祖文居于背南主家位,右手顺序是任俊的司徒福荣,“天仙”胡佛,胡佛右边赫然是沙家二少爷沙成功。 这好色的二世祖初抵长安时并不得意,唐室的权贵虽借重他老爹沙天南,对此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儿并不放在眼内。不过他今天能出席这个宴会,显然是尹祖文蓄意笼络,看中的当然非是他本人,而是掌握在他沙家手上的兵器和矿藏业务。 沈牧倒非怕给他辨认出是丑神医莫一心,因沙成功并没有如此高明的眼力,他怕的是位在沙成功右席的薛万彻。此人为李元吉的心腹大将,无论才智武功,均不在李元吉之下。兼且此时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沈牧的恐惧非是没有根据的。 薛万彻旁是宋师道的申文江,另一边虚位以待的是对正尹祖文的席位,当是留给池生春的。接着是雷九指的苏管家,这老小子表情十足的盯着沈牧,一面不悦,反应恰如其份。 雷九指另一边亦是熟人,是外务省言词便给的温彦博,他专责招待外宾,出席这类场合不会令人感到突兀。 再过去是另两个空席,沈牧猜到其中一席该是留给纪倩这长安最有地位的名妓,另一席却不晓得留给谁。 看宾客座位的安排,可知尹祖文的高明,如非沈牧等知悉他真正的身份,又是为对付池生春而来,定看不透这宴会的目的是尹祖文和池生春阴谋的第一步行动。 事情来得太快太突然,忽然间双方即互相入局,正面较量起来。 沈牧尚是初见胡佛,这赌界宗师级的人物有种一般江湖人物欠奉的灵秀文气,与侯希白的气质颇为神肖,不知是否因对字画艺术的钟情,使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气质上相近。 “大仙”胡佛哈哈回应道:“赌场旁有押店是个不争事实,可是押店旁却不是非有赌场不可,我和生春的小生意怎能和司徒兄相比,哈!” 众人齐声陪笑。 池生春注意到雷九指瞧向沈牧的眼神,知机的反手挽着沈牧,朝酒席行去,笑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开口生意,闭口生意,不过上林苑是不应谈生意的地方。这位是大名鼎鼎太行双杰的蔡元勇兄。” 接着向恭立门旁负责伺候众人的上林苑美婢道:“给我加两席,还有一席是匡兄的。” 沈牧硬着头皮随他入席,又略敛眼神,心中只能求神拜佛不会被薛万彻和温彦博两个熟人看破他的伪装,否则一切休提。 徐子陵漫步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华车健马、比肩接踵的北里主街,忽然对沈牧那晚体会到的孤独有深切的感受。 不知是否因前仆后继般发生的烦恼,令他的情绪开始低落,他感到主动再非掌握在他们手上。无论是对付石之轩,又或池生春,他们只能被动的等候机会。 置身于长安不夜天的北里,他想起在云深不知处的师妃暄,想起远在巴蜀的石青璇,可是这一切他只能默默去忍受,孤独地一个人承担思忆的痛苦。这是他内心的秘密,他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包括沈牧在内。 此时有人在他身旁策骑驰过,转进横街,徐子陵看到的是他马上的背影,认出是李密现在长安最亲密的头号手下王伯当,心中一动,收摄心神,跟踪去也。 池生春亲自把沈牧的蔡元勇介绍予席上诸人,入席甫坐下,池生春神态恭敬的向“大仙”胡佛问道:“小仙还未来吗?” 胡佛微笑地从容道:“这野丫头很难管教,我这作爹的答不了你的问题。” 他答得风趣,登时惹起哄笑。 沈牧始知另一空席是予胡小仙的,心中暗赞胡佛的老到,能丝毫不表露心内对池生春的顾忌。 雷九指往沈牧瞧来,皱眉道:“文通在哪里?” 沈牧装出怯怯的神态,先朝池生春打个眼色,才道:“他遇上相熟的朋友,哈!” 瞧他言不由衷的神态,谁都晓得他在胡诌为匡文通开脱,实情当是开小差。 池生春知机的岔开道:“长安多名胜,司徒兄到过什么地方游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