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苦笑道:“你好像忘掉另一个头痛的问题,娘的国家高丽正全力为拜紫亭撑腰,我们这么插手破坏,跟师姨的仇怨会愈结愈深。” 沈牧想起在山海关芳踪乍现、旋又敛迹的美人儿小师姨傅君嫱,捧头叹道:“我们只能见步行步,唉!睡醒再说吧!” 前方战士一声怒喝,车队应声止步,挨坐在骡车内的沈牧和徐子陵你眼望我眼,均知发生了不寻常的事。 今早天刚亮起程,到现在只赶得个把时辰的路,若非遇上特别的事,不该停下来。他们不敢下车看个究竟,怕拦路的是墩欲谷—方的人。跋锋寒行功正在最关键的阶段,任何惊扰可能令他难竞全功,所以两人份外小心。 不片刻越克蓬来到车尾,沈牧揭开蓬布,问道:“什么事?” 越克蓬脸色凝重的道:“前方以三根长木杆分别挂着三个刚斩下来的血淋淋的狼头,那是契丹呼延金威慑大草原的标记‘血狼印’,见狼头者若不立刻把所有财货留在狼杆旁,他们会把对方杀得一个不留。” 沈牧皱眉道:“通常他们会在何时下手?” 越克蓬道:“很难说。有时他们会立即动手,又或待你担惊受怕多天后,忽然杀来。” 徐子陵道:“蓬兄有何打算?” 越克蓬道:“想不到甫进燕原,就给呼延金缀上,现有只好提高警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牧和徐子陵均心叫不妙,在草原上无险可守,又要照顾跋锋寒和大批贺礼,只要对方来个千来人,四方八面的攻来,他们该怎办才好? 沈牧把心一横,道:“我们到外面去驾御骡车,发现时好方便反击。” 车队继续上路,沈牧和徐子陵以三匹宝贝马儿换掉骡子,坐到马车御者的位置,驾车随队前进,经过三个高挂杆上狰狞可怖又可怜的狼头,以两人胆色仍有怵目惊心的不安感觉。 徐子陵取了送予跋锋寒的亡月弓,作好战斗的准备。 燕原仍是那么嫩绿迷人,但车队的气氛已变成另一个样子,这批从车师不远千里到龙泉复仇的死士,人在高度戒备的状态下,再无先前轻松写意的神气。 燕河出现前方,蜿蜒而去,越克蓬命令车队靠河而行,减去敌人从北方攻来的可能性。漫漫原野,除野生动物外,不见人踪。 这并不能稍安众人之心,契丹的呼延金,室韦的深末桓和高丽的韩朝安,分别为大草原上恶名最著的三股马贼,向以来去如风、神出鬼没令人闻之丧胆,谁都不晓得他们会在何时何地突然出现。 沈牧苦笑道:“想我两兄弟会有这么一天,竟像待屠的羔羊般提心吊胆的在等候大限的来临。若可跟呼延金来场单打独斗,小弟折寿十年也心甘情愿。” 徐子陵遥望前方,沉声道:“我们只能见步行步,这会是赫连堡后最艰难的—场硬仗,若真个抵挡不住,只有放弃财物,夺路逃走,待老跋醒来再找呼延金算账。” 经过无惊无险、但每人内心都是波涛汹涌的两个时辰后,车队再次停下。 领先的越克蓬策骑奔到踞坐马车上的两人旁,道:“前方有密林阻道,我们是该提早扎营,还是趁尚有两时辰的阳光继续赶路?” 前方一片密林沿河生长,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在这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越克蓬对这片敌人能藏身的密林望而生畏,是可以理解的。 沈牧断然道:“敌人迟早要来,且早来好过迟来,若我是呼延金,必不会在今晚我们背河可倚、严阵以待的时候来袭。而我们则要枕戈待旦,没觉好睡硬提一晚,到明早仍要面对现时进退两难的困境。” 越克蓬道:“说得有道理,我们索性避开这个林区,连夜通过丘陵地带,说不定可把敌人摆脱。” 徐子陵摇头道:“呼延金应在密林内。” 越克蓬一呆道:“徐兄怎能这么肯定。” 沈牧不想费舌解释徐子陵有过人的灵觉,道:“因为那是最佳伏击我们的地方,深悉此区的呼延金当然不会错过。” 越克蓬豪气忽起,哈哈笑道:“来就来吧!我要教呼延金晓得,我们车师人绝非好欺负的。” 策马沿队而驰,以车师话下达命令,激励手下士卒,当他回到队首,车队偏离燕河,绕道往前。 沈牧向徐子陵道:“蓬兄确是个人才,心地又好,我们怎都要设法保住他的命。” 徐子陵叹道:“你保住他的命亦没用,假若人货两失,他怎样回去向国王交待,还不如殉职战死得光光荣荣。” 沈牧皱眉道:“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既可保住人,可不用损失财物?” 徐子陵苦笑道:“希望来的只有数百人,我们就先来一个反扑,斩下呼延金的狗头。” 太阳降至西边地平上,铺红缀绿的大草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一片无涯无际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