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杜兴能得关内关外的朋友尊重,讲的是‘信义’两个字。即使突利和颉利开战,但两人仍当我杜兴是朋友。我亦不插手到他们之间。你们可知我要亲自上求契丹的呼延金,才查出谁劫去翟娇的羊皮,条件就是不得泄出劫匪是何人。你们现在来向我不但要羊皮,还不付赎金,更要把对方宰掉,你们教教我杜兴该怎么向呼延金交待,呼延金那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沈牧和徐子陵听得心中苦笑,暗忖不该低估许开山,更低估杜兴。跋锋寒的出现,令杜兴对付他们的阴谋阵脚大乱;师妃暄的出现,更使杜兴进退失据。所以立即列阵迎战,打出许开山这和事老中间人的牌,转和他们讲规矩论情理,避开正面硬撼一途,却比刀枪剑戟更难挡。 跋锋寒哑然失笑道:“老杜你非是第一天出来江湖行走吧?这世上有什么事能难倒沈牧和徐子陵呢?他们根本不用求你。” 沈牧举盂道:“敬杜霸王一盂,杜兄真的不用把劫匪的名字讲出来,因为我敢肯定是崔望干的,只要抓着崔望,跋兄自然要他叫爹就叫爹,唤娘便唤娘,不会有别的。干!” 杜兴和许开山表面不露丝毫神色表情,但三人仍感觉到他们心中的震骇。 那是高手的直觉。 沈牧这着凌厉至极点,等若他井中八法中的棋弈,虽劈在空处,却直接威胁到杜兴和许开山。 五人举盂饮酒。 跋锋寒道:“这种小贼小弟最清楚不过,无论得利大利小后都立即避入草原去,以为如此可永立不败之地,岂知却给人摸透他们行动的方式。我敢包保狼盗刻下于往出关途上,只要我们衔尾穷追,他们逃不出多远。” 徐子陵淡淡道:“封铺毁店的正是他们,崔望本想到铺子杀人泄愤,岂知李叔他们刚好到别处去,避过此劫。” 沈牧见杜兴和许开山沉默下来,搞活气氛地笑道:“为何还不见荆当家来?” 许开山道:“荆老去见王薄,要晚些才到。”接着叹一口气,柔声道:“四位可肯听我这中间人多口说几句话。” 各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许开山笑道:“北塞正处于大改变大动荡的时代,由于颉利、突利对峙不下,整个蛮荒失去重心和平衡。一向被突厥人压得抬不起头来较弱的小族无不蠢蠢欲动,最明显的莫如羯中粟末部的立国,羯分粟末、白山、怕咄、安车骨、拂涅、号室、黑水七大部,七部中除白山和安车骨外,其他各部都反对粟末部自行立国,可见拜紫亭今趟能否成功立国尚是未知之数。” 杜兴接口道:“反对最激烈的是契丹人,这是可以理解的。” 许开山道:“不要怪小弟把话题扯远,我只是想说明现今的情况,关内外同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诸位根本不将八万张羊皮放在眼里。” 杜兴道:“狼盗就交由我们处理,我杜兴定会给少帅和徐兄个交代。” 沈牧哈哈笑道:“两位好像仍不知我是何等样人?无论两位如何暗示崔望不是劫羊皮的人,仍不会动摇我的信念。换过两位是我,肯放过崔望吗?” 许开山微笑道:“那就祝少帅马到功成,把崔望生擒回来,揭开他的真面目。” 徐子陵道:“我还想看看金环真和周老叹的遗体,望许兄赐准。” 许开山欣然答应。 杜兴忽然沉声道:“三位是否怀疑我杜兴和狼盗有关系?” 这句话是三人真想质问杜兴的话,哪想得到最后会由杜兴自己提出。 跋锋寒一甩衣袖以突厥话哂然冷笑道:“以杜兴对山海关控制之严,耳目之众,怎会任崔望与手下过境出关而无所觉?且够时间找红漆油来泼污义胜隆?” 杜兴冷哼一声,露出铁汉的本质,沉声道:“每天出关入关的行人商旅数以千百计,我杜兴若逐个调查,还有时间做人?何况崔望极可能是摸黑入城,摸黑出关的,关我杜兴的鸟事。” 沈牧笑道:“崔望为何能瞒过杜兄,抓着崔望时不是可问个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吗?” 荆抗的声音传来,道:“有什么事是能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的?” 荆抗终于驾到。 荆抗悠然坐下,神态又是另一副样子,此时的他只像个谦厚的长者,似是永远不会动怒和发脾气的,与先前在街上咬牙切齿说要令杜兴陈尸街头的荆抗,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起立迎接的诸人纷纷入座,杜兴表现得出奇地恭敬有礼。 荆抗举杯道:“老夫来迟,先罚一杯。” 众人哪敢无礼,一起陪他把酒喝干。 荆抗拍案叹道:“谁想到那媚娘子竟是用毒高手,我们虽一直留意和追寻谁为崔望踩线,总沾不到半点边儿,原来有媚娘子这个对关内外商旅往来了如指掌的人向崔望提供消息。可怜我们这些男人还因没能被她看上为憾,岂知她陪人睡觉竟是另有目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