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抢掠,弄得自己声名狼藉,不得人心,现在更变本加厉,究竟是他的性格使然,还是有别的原因?” 沈牧想起沿途所见的凄凉惨况,颓然道:“宇文化骨直接继承了杨广的军队,亦直接统承了旧隋军暴戾骄横、残民以自肥的风气。假若宇文化骨与李密之战是胜方,他或可借此声势整顿军队,偏偏老天爷与他对着来干,不给他这个机会。李密之战后再有攻打我们梁都的大败仗,宇文化骨根本没有翻身的机会。” 又道:“你看吧!这样的城不要说比不上长安、洛阳,连梁都也将它比下去,既失人心又欠地利,你看他能守多少天?” 徐子陵叹口气。 沈牧讶道:“你在想什么?” 徐子陵苦笑道:“你曾想过宇文化骨会有这么的一天吗?” 沈牧给他勾起感触,点头道:“你说得对,无论是他当年追杀我们和娘,又或后来作反弑杀炀帝,都是气焰冲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恐怕他自己也没想过有这么穷途末路的日子。虽说为娘报仇事在必行,亦总觉有点不是滋味。” 两人英雄了得,惯于与强权和恶势力周旋,这么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情况,尚是首次用上。若非傅君婥之仇不能不报,说不定会掉头就走。 徐子陵双目闪过锐芒,沉声道:“宇文化骨坏事做尽,今天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别忘记言老大亦因他而死,扬州尚有不知多少人给他害了。杀了他,魏国冰消瓦解,说不定可免去百姓受战争之苦。唉!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沈牧只要想想树倒猢狲散,乱军四处流窜抢掠的可怕情况,当然明白徐子陵的心情。 忽然一队魏军从城门开出,约二百之众,只看装扮,便知准备作长途之行,朝西驰去。 沈牧道:“他们定是往西采查唐军的动静。” 徐子陵道:“认得他吗?” 沈牧定神一看,道:“原来由宇文智及领队,我们要否来个拦路突袭,好预作通知,猎羊的狮豹已大驾光临。” 徐子陵哂道:“你有把握在旷野之地,应付二百人组成的骑队?” 沈牧苦笑道:“那就放过他们吧!” 徐子陵“咦”的一声,只见宇文智及的队伍忽然偏离官道,绕过他们的小丘,从另一边往北奔驰。 沈牧一震道:“宇文化骨派宇文智及向窦建德投降哩!否则何不由北门出城,正是要掩人耳目。” 徐子陵同意点头。 李渊身为旧隋大将,初入长安还拥立旧隋宗室,打正讨伐宇文化及的旗号,在情在理都难接受宇文化及的归顺。可是窦建德却没有这心理的障碍,此乃宇文化及唯一生路。 徐子陵沉声道:“我们必须在窦建德大军南下前,先一步宰掉宇文化骨。”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点点雪花,开始从天上降下。 两人正要行动,蓦地四、五个汉子趁城门仍是敞开,吊桥未被拉上之际,狂奔出来,城楼的守兵众箭齐发,逃走者未过吊桥,早给射成刺猬般的惨状,看得两人睚眦欲裂,偏又援救无从。 接着有守兵冲出,就把尸身抛进护城河,然后若无其事的返回城里,起桥闭门。 沈牧沉声道:“我们讨债去!” 许城一片肃条,十室九空,店铺关闭,仅余的居民亦躲在屋内,街上不但行人绝迹,巡兵也没多少个,没有人清理街上的积雪,横街窄巷更是乌灯黑火,部分民居商铺都有被抢掠过的遗痕。 两人逾墙而入,来到一所民房顶上,观察形势。 沈牧环目四顾,低声道:“魏县一役,宇文化骨的部队肯定折损严重,致没有足够人力守卫京城,否则我们只是入城就要大费周章。” 徐子陵的目光落在穿过城心、婉蜒曲折的河道上,房屋桥梁依着宽约三丈许的河道筑在两岸,在雪粉飘飞中只有几点灯火,死气沉沉。暗忖在太平兴盛的日子里,此城当自有其风姿特色。现在则只似个临危的重病者,苟延残喘至最后一口气。轻叹道:“根本是士气不振,毫无斗志,肯留下与宇文化骨共生死的,只是宇文一族的子弟兵。” 沈牧道:“陵少请在这里稍息片刻,小弟即去即回。” 迅即翻下瓦面,消没在长街的暗黑里。 这旁遍植松树,在雨雪下配上静似鬼域的长街,说不出的凄惨荒凉,挂在松枝上的雪团,仿佛被松针刺穿似的,活像整群爬到树上去的白刺。 徐子陵不由回想当日与师妃暄在雪地上并肩飞驰,赶往拯救雷九指的动人情景,更忆起在石之轩抢去邪帝舍利后,她对两人说出充满决绝意味的话,然后不顾而去。 他深吸一口寒冷的空气,却挥不去萦回脑海的深刻回忆。 在这改朝换代,群雄竞起争霸的战争年代,天下再无乐土,充斥着杀人与被杀。有人挣扎求存,有人扩张侵略,阴谋诡计,血腥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不要说好友可以反目,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