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不在话下,最引人处是在语调中透出一种似是看破世情般的洒脱和慵懒的味儿。此时不见人而只听歌声,那感觉可更加强烈。 透过她说话的顿挫和节奏,亦令人联想和回味她感人的歌声,忧怨中摇曳着落漠低回的感伤,间中又似蕴含着一丝对事物的期待和欢愉,形成非常独特的神韵。 李世民苦笑道:“秀芳小姐可知世民和他们本是好友,但现在却成了生死相拼的仇敌?” 尚秀芳“啊”!的娇呼一声,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秦王这些时日来,是否为了此事弄得心身皆忙呢?” 李世民没有正面作答,岔开道:“我刚才正为他们奔波,原来只是一场误会。” 尚秀芳讶道:“寇仲不是为王公效力的吗?” 李世民叹道:“那是以前的事了。秀芳小姐不要让人世间的尔虞我诈沾污了双耳。” 尚秀芳似在试探的道:“他两人虽是武功高强,英雄了得,但若要与秦王作对,是否太不自量力呢?” 蹄音蹄踏中,车马队转入通往皇城的沿河大道。 洛水处舟船往来,与道上的人车不绝,水陆相映成趣。 众人都因她动人的声音忘了黑沉沉的天色。 李世民呼出一口气喟然道:“这两人已不可用武功高强来形容他们那么简单,他们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天才横溢的绝代高手,更难得的是智勇兼备。所以直至今天,仍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连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李密最后都栽在他们手下,即此便可想见其余。” 语气透露出浓厚的无奈和伤情,使人感到他确是很重视和珍惜这两个劲敌。 如此推崇敌手,亦可看出他广阔的胸襟和气魄,不会故意贬低对方。 沈牧和徐子陵心中都泛起异样的感受。想不到李世民这样看得起他们,难怪会如此不择手段的与王世充合作以图歼灭他们。 尚秀芳低声道:“他们为今是否仍在东都?” 李世民道:“这个非常难说,当他两人隐在暗里图谋时,谁都感到难以提防和测度!” 此时车马队抵达承福门,守门的卫士举戈致礼,任由车马队长驱直进。 沈牧和徐子陵高悬的心终可轻松地放下来。 李世民与尚秀芳停止说话,在亲卫的开路下,穿过太常寺和司农寺,在尚书府前左转,入东太阳门,沿着内宫城城墙旁的马道直抵内宫的主大门则天门,进入气魄宏大的宫城。 内宫城中殿宇相连,楼台林立,殿堂均四面隔着高墙,墙间设有门户,殿堂间连环相通。 入门后,衢道纵横,位于中轴线上共有三门两殿,门是永泰门、乾阳门和大业门、殿则乾阳、大业两殿。 乾阳殿为宫城的正殿,是举行大典和接见外国使节的地方。 乾阳门门上建有重楼,东西轩廊周匝,围起大殿外的广阔场地,此时已有几队车马停在殿门外,可知殿内正举行盛会。 乾阳殿不愧宫城内诸殿之首,殿基高达寻丈,从地面至殿顶的鸱尾,差不多有二十丈,四面轩廊均有禁卫把守,戒备森严。殿庭左右,各有大井,以供皇宫用水;庭东南、正南亦建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楼下有刻漏,到某一时刻便会鸣钟鼓报时。 殿体本身则更规制宏大,面阔十三间,二十九架,三阶轩,柱大二十四围,文栋雕栏,雪楣秀柱,绮井垂莲,飞虹流彩,望之眩目。 沈牧随着队尾,与徐子陵并排而行。 他们再不用担心李世民,但却担心白声。 现在的情况是李世民以为他们是尚秀芳的人,而白声则认定他们是王世充的人。 所以只要王世充的禁卫显露出任何不把他们当是自己人的神态,白声便会知道他们是冒充的。 这结果似乎是不可避免。 假若没有李世民同行,他们或者仍可设法先行出手制着白声,但现在当然办不到。 正头痛时,车马缓缓停下。 宋蒙秋从殿台上迎下时,李世民跃下马来,亲自为尚秀芳拉开车门。 四周全是禁卫军,想溜掉亦没有可能。 沈牧和徐子陵交换了个无奈的眼色,亦各自硬着头皮下马。 禁卫过来为他们牵马。 “轰隆”! 一声惊雷,震彻宫城。 狂风刮起,吹得人人衣衫拂扬,健马跳窜惊嘶。 接着豆大的雨点洒下,由疏转密。 宋蒙秋似早有准备,忙打开携带的伞子,遮着盈盈步下马车的绝色美人儿。其他人只好暂做落汤鸡。 地暗天昏。 尚秀芳和李世民等匆匆登上殿时,雨势更盛,倾盘而下。 最高兴的当然是沈牧和徐子陵,他们趁各人忙着避雨之际,展开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往东南的钟楼处。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