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多月过去,南予已怀胎七月,上一次见言城歌的时候尚且能上蹿下跳,如今彻底行动不便了起来。 且近日时不时伴有异常腹痛的状况,人总是会在无助的时候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怀疚过往。而她的过往中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倘若真有天命难违、以命抵命之说,她不禁担忧腹中一双稚儿能否平安诞下。 如顾休思曾经为她测算天机时所言,她的过往血雾迷蒙,成千上万的人垒砌出一片片血丘,杀伐之气太重。 若是一报还一报,还在她身上她其实没什么意见,这么多年也未曾惧怕过报应这一说,不过是报应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这样的想法终究是在她和君玦相恋之前才有的,如今她觉得还没活够,君玦还在等她,她不愿意就这么死了,也不愿意这些报应应验在自己腹中未出世的一双孩儿身上。 好在这两个月间言城歌虽然没有再来看过她,却将所有她会用到的、吩咐到的、需要的都准备了个齐全,定期还安排了大夫为她诊脉保平安。 如此安稳过了两个多月之后,南予迎来了君玦。不,准确地说应该是——风雨山庄迎来了君玦。 彼时她正坐在窗边翻看魔界十二楼的书。这些书是她自己找庄内的人借来打发时间的,至于庄内的人为何会有这些书,料想还是言城歌从君玦的下属那里弄到手的,一开始他们并不愿意借给她,言城歌听了之后专程下了命令——她想要什么都给她,违者死。 再无人敢有异议,千夙看她眼神也愈发冷冽,冷冽中却又带着彷徨无措与无可奈何。几次见到她,千夙都欲言又止,默默地红了眼眶,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她坐在窗边研究魔界的书,九方沁几乎是手脚并用扑进来的,她异常激动地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还没说话眼泪就已夺眶而出,“南予!我哥、我哥!我看见好多人都朝庄外赶去,好多、好多人集结在一起准备出庄!你说是不是我哥来了?!是君玦来了?!是不是来救我们了??!” 南予微怔,手中的书无意识一松,掉在了地上。 九方越来了?那君玦是不是也……竟然这么快,已经……五个月了吗?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她下意识抚住自己鼓起的肚子,心中猝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她说过,自己前世血气太重,这辈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手沾满鲜血,纵是成为地狱修罗,也未曾想过要回头返岸,如今却不想死,不想死…… 近日总是预感上天是想要把她前半生的罪孽悉数还给她,血债血偿。呵,她这样一个不相信命运的人,竟然也忧虑至此。 昨日大夫来时说她的身子本就折腾太过,坏了芯子,刚验出自己怀上时便被警告容易滑胎,她小心翼翼才平安撑到如今,如今虽不可能滑胎,可是……距离五月之约越近,她就愈发觉得腹痛难耐,真害怕再失去血亲一次。 这些忧虑并非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因为这五月来,她只有寥寥几次真切感受到腹中怀有生命,寻常怀有身孕者常会感觉胎动,她甚少,偶尔几次胎动也让她险些痛死过去,可若是不动,她又害怕腹中稚儿已经……大夫每次让她放心,说一双稚子皆平安无虞,她只能深信不疑。也必须深信不疑。 南予不敢再思,只怕忧思过度也会影响腹中胎儿。她脑中滑过一线灵光,忽然坚定地看向九方沁,“你可学过御兽?” 九方沁不明所以,如实回道,“我?只会一些,但是并不……” “一些就够了。”南予迅速起身,一把将窗户推得大开,迅速道,“我会以兽神之名招来灵兽护你离开此处,你只需要控制它们一直往前不要回头,带你逃出风雨山庄就行了,你哥和君玦都在庄外,见到他们你就安全了。” 九方沁抓住她的手臂,皱紧眉追问道,“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走?为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南予不和她一起离开,也想问为什么直到现在南予才打算用神兽助她们离开此处,还没问完,自己就反应过来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