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愤愤不平,觉得肃国公府实在是太没有人情味了些。可偶尔听到老爷和夫人交谈的时候才知道,若不是肃国公府当机立断,怕连这个被抄家夺爵的下场也落不下。 自家两个庶公子不就是因为怕被牵连,所以才闹着分家,被正中下怀的夫人分了出去吗? 没有人会在意刘妈妈这一介奴仆下人的想法。夏竹长途跋涉千辛万苦才到了京城,找到了夫人的娘家,只觉得以后总算是有了靠山,能过上以前只要照顾好主人家便高枕无忧的好日子。将自己的经历事无巨细全都说了出来,就连柴娘子家里几口人,住在晋中府的地址,院子里有棵老大的石榴树都说了。 周夫人在听到夏竹在北关范府经历的凶险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听到自家女儿下落不明时,掉了许多泪;知道两个亲外孙居然侥幸逃过一命,在心里念起了佛;了解了那个柴娘子的行事风格后,又有些惴惴不安。 一时之间竟是百味杂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相比之下,陆少卿就理智得多,一直端坐在太师椅上,听夏竹一五一十地细细道来。等夏竹全都说完了,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让刘妈妈把夏竹带了下去。 夏竹有些不安,按说知道两个亲外孙还活着,不是应该欢喜难尽,立刻派人去晋中府把人接回来吗?知道自家姑爷是被冤枉的,不是应该义愤填膺,立刻想法子为姑爷平冤昭雪吗?怎么亲家老爷什么准话也不说呢? 周夫人温声道:“你这好几个月在路上奔波,也实在是太辛苦了,真是个好孩子。只管下去歇着,等俩小公子来了,还得靠你伺候呢。” 夏竹的心安定了,可不,这是亲家夫人心疼自己呢,没准儿等自己离开了,人家就派人去晋中了。 夏竹就安心地在陆府后头的东厢房住了下来,刘妈妈待人殷勤,见她送来了难得的消息,还特地遵从了夫人的吩咐,到内院小厨房要了些汤水给她。 “夫人说了,你这路上颠簸得厉害,那些硬实的饭菜不好克化,先用些汤水把胃口好好养养,到明天就能照常进食了。” “多谢夫人,多谢刘妈妈。”夏竹感激涕零,“奴婢算哪个台面上的人啊,还让夫人、刘妈妈这般费心。” 刘妈妈笑得温和:“可别这么说,你把我们陆家的两个外孙救出来,这就是陆家的大功臣。主人家最是仁慈,你立下这等大功,没准儿还能出了奴籍,成了良民呢,以后子子孙孙就都不用过这伺候人的营生了。” 夏竹急忙摇头:“奴婢不出籍,奴婢还要伺候两个小公子呢,等小公子长大了娶妻生子,奴婢能跟刘妈妈一样当个管事妈妈,就心满意足了。” 真是个傻孩子,刘妈妈心里叹气,当人奴仆有什么好?生死全凭主人家做主。自己伺候一辈子人不算,子孙后代也没有个前程。还是那个柴娘子想得明白,怎么也不签卖身契,有机会便抽身,过自家的小日子去,等儿子中了科举,也能昂首挺胸地做个人上人,使婢差奴过一生。 人各有志,刘妈妈自然不会跟把以当管事妈妈为终身奋斗目标的夏竹多说什么,自己能不能吃上明天的饭还不知道呢,哪里有闲心管别人的生死? 刘妈妈格外地谨言慎行了起来,就连自己的例饭,也不假人之手,而是自己亲自去提。 没两天,夏竹就生了病。叫了铃医进来看了,开了几服药下去,不但没有减轻症状,反而越来越重,到最后竟卧床不起。 周夫人叹息:“她可是路上积了病,闲下来一下子就发作了出来,可不是凶险?可要好生照顾着。你也要小心,别染上了病气,我这还指望着你呢。” 刘妈妈一颗心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默默地接过了周夫人递过来的药包。 再过几天,陆府悄悄地抬出了一具尸首。染病身亡的奴仆,主人家还赏了一副棺材板,这就算是不错的了。 又过了些日子,偏门的门房来福着了风寒,还把管事给传染上了。快过年了,不能让他们在陆家待着,急急忙忙地送到了庄子上。谁知道到庄子上不过三天,两个人都没熬过去,双双毙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