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初只是同学,大学里分到了一个寝室,上下铺。两个人的书桌一前一后的放在床架前。自习看书的时候,张幼宁总是若有若无的将眼光移到赵睿身上,等到赵睿回头看他的时候,他又如受惊的小兽一般慌乱的将头转开。赵睿觉得有趣,便经常假装专心读书自习,然后在幼宁的眼光转为痴缠的时候忽然转过头去和他对视,就为了逮住张幼宁那一瞬间受惊的模样。 大二那年开学,赵睿和高中的女朋友分了手,一天晚上,他堵住在图书馆上晚自习的张幼宁,将他硬拉到东门校医院旁人迹罕至的小径边,直直的盯着那双黑亮朦胧的大眼睛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疑问句,却带着肯定的霸道口气。 张幼宁呼吸急促,他手足无措他心思忐忑,还不等他脑子平静下来,又听到更让他惊慌失措的一句话。 “我挺喜欢你的,当我情人吧。” 一句话敲定了张幼宁的性质,是情人,不是爱人。 张幼宁看着赵睿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忽然就冷静了下来,眼神也不怯弱了,眯起眼睛纯纯的笑着说,“好!”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笑脸,让赵睿觉得自己是引诱天使堕落的丑陋恶魔。 张幼宁成为了赵睿的地下情人,两个人表面上只是互相帮助结伴自习的同学室友。但若是有心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的消失时间偶尔会出现不小的概率的重叠。但等到两人一先一后的回到寝室的时候,谁也不会把去学生会公干的会长大人和在自习室努力学习的乖宝宝张幼宁联系到一起。若说这两个人是情侣关系,一定有人会跳出来说这个笑话很冷,不如掰一下秃头副校长单恋食堂炒酱油饭的王翠大娘这样的有料的绯闻。 赵睿从来没有打算和张幼宁过一辈子。 不记得是第几次在什么的地方的小宾馆里,激情之后,赵睿半靠在简陋的床头吸烟,他只有在学校之外的地方吸烟,瘾不大,单单就是喜欢在烟雾中思考问题。他这阶段正为申请美国奖学金的事情烦闷,在烟雾迷蒙中,赵睿看着张幼宁纤细瘦弱的肩,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是怜悯和负罪感吧。 赵睿忽然喊了句“幼宁……” 他对摇摇晃晃正准备的去洗手间冲洗的张幼宁说,“等我走了,找个好女人结婚过正常日子吧!……为我这种人,不值得……那条道,也不好走。” 张幼宁只是停顿了一瞬,微微的侧了脸,赵睿看见他的低垂的睫毛几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然后小小的“恩”了一声,便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洗澡的时间比以往要长上许多,赵睿无法确定张幼宁是不是在里面哭,冲水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可以窥探的痕迹。张幼宁出来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几乎让赵睿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也许张幼宁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那么的爱自己。赵睿心里有点泛堵,但这并不能阻止他追求自己的前程,也不能让他偏离自己的人生规划。 那天过后,张幼宁依然故我,认真的听课,认真的完成论文,认真的申请本校无油水的研究生,认真的当赵睿的地下情人。 赵睿心里的罪恶感顿时减半,半是自我欺骗半是催眠的想着:男人总不可能守着一个男人就过一辈子,别傻了。 大四的最后几个月,大家纷纷找了实习的地方。张幼宁申请了留校读研,四五月份就回到了W市,赵睿所申请专业的美国老教授也正式发了邀请信,一切尘埃落定,两个人并没有明确的说出分手二字,却渐渐的不再联系。 赵睿家是地道的北京人,小半个干部子弟。 九月初他就将奔赴美国。剩下的这几个月里,每日里只是东奔西走的请客吃饭,在一群群不知名的亲朋或好友的恭贺下,赵睿的酒量和脸皮变得益发不俗起来。 私下里,他依旧和高中的几个哥们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厮混,也会找几个弟弟妹妹打情骂俏。激情过后,心中有种失落的空虚,偶尔也会想起远在W市的张幼宁,偶尔也有打电话的冲动,却缺少了面对他的勇气。 快夏天的时候,毕业生们正式的拿到学位证书并统一返回校园照学士服照,阳光下是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二零零二年,数码相机还不算普及的年代,赵睿手里的128兆银色的小奥林帕斯格外的引人注意。 赵睿担任过学生会主席,认识他的人很多,不少人上前吆喝着要赵睿帮忙照一张。赵睿笑着一一答应,耐心的指点着大家摆出各种POSE ,一如往常的热心助人,谦逊有礼。 实际上,他心里很着急,他在相同的学士服中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