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们面带难色。 他们相视一眼,很快齐刷刷的摇摇头。 大宫女知荷面色发白。 她早已没有了过去的骄横跋扈,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知荷膝行几步,痛哭流涕:“贵妃娘娘!周御医!赵御医!李御医——求求你们,救救主子吧!” 御医纷纷避开了知荷。 周御医忍不住叹气:“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 或者说在看到谦妃佟佳氏病症时,一些年长的御医就已经回忆起曾经见过的资料,甚至几名曾照顾过孝康章皇后的御医都已然清晰明白。 谦妃娘娘,那是步上了后程。 惠贵妃眉心紧锁:“谦妃得的是……” 周御医叹息一声,沉声回答:“贵主子,谦妃娘娘患的乃是血症。” 大宫女知荷如遭雷击。 她瘫坐在地上:“不,不,不可能……” 宫里老人都知道。 皇上、皇太后和太医院都曾定论——佟佳氏有某种遗传疾病。 知荷当然也知道。 她喃喃着:“可是……可是家里说……家里说……这是骗人的啊?” 御医们纷纷摇头叹息。 佟佳氏不愿意相信,他们这些御医又能有什么办法? 惠贵妃沉默的立在原地。 望着病榻上瘦削如枯骨,看着不像二三十岁,倒像是四五十岁的谦妃,一丝恍惚一丝惆怅一丝叹息在她的心湖里震出浅浅涟漪。到最后惠贵妃也只能留下一句话:“宫里最好的药材都用上,用一切办法保住谦妃。” 御医们纷纷应是。 承乾宫的纷乱,一路传到佟佳氏府上。面对谦妃重病的消息,佟佳氏上下乱作一团——谦妃怎么办?佟佳氏出嫁女怎么办?未出嫁的姑娘怎么办?佟佳氏的未来怎么办!? 惠贵妃啐了一口。 回头她和宜妃等人念叨:“不是本宫说,佟佳氏的男人难道都是废物?全想着用裙带关系连接家族兴盛?不会是疯了吧?” 宜妃噗嗤一声笑:“可不是嘛!” 说是这么说,宜妃心里也生出点警惕,回头就传信回盛京要阿玛好好操练兄长们——不求有个出息,但求别败坏了自己的名声。 另外还有德妃。 惠贵妃关怀道:“小六的病如何?” 六阿哥胤祚前些日子也生病了。 德妃心情还不错:“谢贵妃娘娘关怀,胤祚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早上还用了两碗粥呢!” 惠贵妃松了口气。 可是她的心刚刚落下,晚间永和宫里就匆匆来了人。 六阿哥又病倒了! 惠贵妃腾地站起身来:“德妃不是说六阿哥已经好了吗?” 报信的宫人哭丧着脸:“回禀贵妃娘娘,的确如此。六阿哥的病情好转了些,可是,可是从午后起六阿哥忽然疼得厉害,一直到现在都没好转!” 惠贵妃前去永和宫一探究竟。 永和宫里只有胤祚的呻|吟声,御医们轮番上前把脉,然后面面相觑,久久无人说话。明明是初春,甚至夜里出门还得披一件斗篷的温度,御医们的额头却是渗出滴滴冷汗。 惠贵妃心里一咯噔。 她示意御医跟自己走到外间:“六阿哥的情况如何?” 御医目光闪躲,脸色苍白。 里间的痛呼声一直传入惠贵妃的耳中,她眉心紧锁,焦急的催促着:“到底如何?为什么六阿哥会痛成这样?” 御医沉默许久,而后小声回答:“回禀惠贵妃……六阿哥得的,得的,应该,应该是……肠痈,而且,而且还是最不好的……” 肠痈两字一出,惠贵妃的脸刷的变白。 肠痈有轻症重症之别,前者用药可以缓解,也有许多人会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疼痛反复发作,轻症后遗症再多,起码也能保住一条命。 重症却是不同。 常有人得肠痈,痛呼嚎哭数月而亡,待死后剖开尸首则发现内脏胃肠尽数腐臭乃至断裂,模样凄惨难已入目。而肠痈重症无论幼童、青年乃至成人老人都可发作,至今也无其他办法。 惠贵妃的手仅仅抓住宫人。 她好半响才醒过神来,脸色苍白:“可有……可有别的办法?” 御医苦笑一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