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一屋子满满的人,男孩儿肆无忌惮地四处乱窜,女孩儿矜持害臊地躲在母亲身后,睁着大眼四处瞧。 那一年我爸刚走。 我妈一瞧见四处的红,眼眶也会跟着红,然后窝在房里,哭得歇斯底里。 我正襟危坐,有些茫然地在任老太身侧。大日子的时候,任老太为人也会宽容一些,看那一群四处奔跑的孩子,也不会皱一点眉头,反而还会呵呵笑了起来,说是这样热闹喜庆,去去霉头。 其实,我觉得任老太的宽容,并没怎么用在我身上。就算我爸还在世,只要我跟着那一群孩子疯,任老太那杖子就会狠狠一敲,指着我妈,冷笑着说——看看他、看看! 潇洋,就你和你老婆教出的野孩子! 我虽然脑子不太灵光,却也算得上体贴。 后来,分家的叔叔阿姨一见我,就对我爸夸说——潇洋,你这儿子跟个小大人似的,真乖真有教养。 我妈才甜甜一笑,我爸揉着我的头,似乎发出一声轻叹。 我知道我爸很疼我。 只可惜,我已经忘记他生得什么模样。他的照片,在我妈发疯的时候,都撕成碎片,差点给吞了。 那一年,没人夸我,也没人说起我爸。 大年过节的,忌讳。 整天,我就跟着任老太,眼神也不敢乱瞟,现在可没人给我挡任老太的杖子和眼刀。 所以,我也没注意到,那一群孩子什么时候窜到我附近。等我回神的时候,其中几个孩子不小心撞到了几案,微烫的茶水倒在我新制的小西服。 屋子里的大人都静了下来,那几个孩子的父母倒是冲了上来,抓了就要打。 里头突然冒出一把悦耳的童音,是我让他们跑到这儿玩的。 那是个很精致的孩子。 就连任老太紧蹙的眉头,在瞧见他的时候,也微微舒展,含笑着说——小孩子玩闹的,别认真了,筝筝真有担当,是个做大事的料子。 众人纷纷附和,我让人领着下去换衣服。没人问我烫着了没。 其实,我心里挺委屈。 一个孩子从后面跟了上来,往我手里塞了几颗糖。 我一直都记得,他微笑的那模样。 他说——哥哥你吃糖,我叫王筝。 那一段时候,他和我亲近,一块儿上课,一块儿玩闹,一块儿在床上睡着。 我也记得,在大学时期聚会的时候,说起童年的事情,王筝冷笑一声,呷了一口酒,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伙人突然哄堂大笑。 里头有一个男孩,挺看不顺我,后来在很多人面前说——学长他真倒霉,小时候就让父母逼着和你打好关系,明明没什么本事,学长还得配合你。 主宅里有一间量不算丰富,却也有几本珍本。 我自出院,也有好一些日子,平时无事可做,便到这儿窝着。我刚接任任氏的时候,就在这书房多置了架黑色的钢琴,让这大得有些单调的房间多了几分音乐气息。不过,我不怎么会弹琴,只有学过一些时候,就比门外汉还强上那么一点。 李玲却说——总裁你就妒忌心态,那任三爷听说又开了场钢琴发表会,经理也去了你却说要开什么会,这钢琴买了摆摆就算了,别折腾,咱去吃大排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