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熄没有回答她。 他看着阿箬的那双眼,忽而明白她以往心中碎碎念的惊艳与蛊惑。她曾在心里想过,只要寒熄看着她,她甚至可以奉献自己的灵魂,如今的寒熄亦是。 他看不了阿箬的那双眼,便闭上了眼睛,也无法承受她的疑问,干脆堵住了她的嘴。 温热的嘴唇上沾了半滴泪珠,有点儿咸。阿箬立时噤声,她睁圆了双眼,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尤其浑浊,甚至不敢呼吸。 腰后的手掌带着烫人的温度,将她往怀中搂紧了些,嘴唇温柔地压下,唇齿相依,寒熄啄了啄阿箬的唇角,又抿了一下她的下唇,鼻尖与鼻尖缱绻地轻触,两道呼吸声逐渐急促了起来。 阿箬的牙齿忽而打颤,嘴唇微张,她浑身僵硬,心如擂鼓。 寒熄慢慢睁开眼,近距离看向阿箬的眼睛,他看见她失神无措,也看见她眼尾的绯红,这回不是哭的。 他按在阿箬腰间的手不自觉收紧,不想放开她,理智却让他赶紧松开她。 阿箬耸着肩,眨了眨眼,将视线缓缓下移,从寒熄的胸膛落到腹部,再落到她坐着的腹下腿上。她不敢动,明明从噩梦中清醒,也知道那是她见到何桑后生病下的胡思乱想,可此刻她又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了。 神明……也是有欲\望的吗? 寒熄为何会亲她?他的嘴唇好柔软,他的呼吸好烫,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可……这些都是真实的吗? 阿箬去过青楼的,以前捉鬼降妖的时候,她也看见过男人的身体,所以她知道此刻抵着她的是什么,正因如此,她更不敢信自己是醒过来了。 见阿箬化成了雕塑,寒熄无声地叹息,他有些懊悔自己不够坚定,又有些庆幸阿箬大约不会将此当真。 他听见她的心声了。 所以指腹于她腰间摩挲了会儿,寒熄还是将她轻轻推开,调转了方位,把她放倒在床上,低声道:“睡吧,别想那么多,明日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 病会过去,这个不足冷静的吻,也会过去。 阿箬想她是真的要赶紧睡了,梦中梦,惊得她几次深呼吸,紊乱的心跳都不能平缓。阿箬便是睡不着,也要强迫自己睡着,她怕明日从梦中醒来会无颜面对寒熄。 她曾梦见他对她说喜欢。 如今又梦见他吻她。 梦境越来越离谱了,阿箬想……她要快快结束,明日就去找何桑吧,畏惧也好,难过也罢,总要了结的。 以免她对寒熄的痴妄终有一天吞灭了她,叫她失智。 桌台上的烛火燃烧至尾声,灯罩上两只戏花的蝴蝶面对着彼此,于跳跃的火光中翩跹。 寒熄半晌后起身,走到窗边,将那丝缝隙彻底合上。 该清醒了,不论是阿箬,还是他自己。 次日,东陌城接连多日的雪停了。 天还未亮便有人出门将自家门前的雪扫直长巷之中,否则影响来往客商,也影响年前这段时间的生意。 医馆内的灯从昨夜一直点亮到早间,何桑抚着胡须正翻看医书,一旁的男人连打了两个哈欠,正盯着药炉上的两锅药。 一个是那得了咳疾,伤了肺的小姑娘的。 一个是那与野狼打斗,落下抓痕与咬痕的中年男子的。 看药的对何桑道了句:“师父,您进去休息会儿吧,药我来守着,好了就给他们俩端过去。” 何桑摇了摇头道:“那男人身上的外伤好治,可那小丫头的内伤却不好治,多看看前人留下的书总没错。” 男人闻言也不劝,他知道何桑有些倔,只是目光又落在了一直坐在医馆门前台阶上的顾风,顺着顾风面朝的方向,看见街前头的长香街。 那是顾风长大的地方,长香街里的小院子,都是一些富贵人家外室所住,几百年前便如此了,故而那条街常年充斥着脂粉味儿,才落了这个名儿。 顾风望着街头白茫茫的雪,长香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仅看见轮廓他便立刻绷紧了腰背,但瞧见面容他又目光暗淡,缓缓弯了腰。 男人与何桑面面相觑,都叹了一声。 顾风大约是上辈子欠了芸娘的,才会受尽了苦楚也不愿离开他母亲。 第107章 生命树:七 天微微亮, 众人取下门前灯笼内燃烧完的油灯,医馆的男人走到顾风身边,将门前的灯换了下来, 又与他坐在一起, 眼睛瞄着长香街。 随着天亮,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长香街里走出的妇人也仅有那么两个, 不一会儿便有个男人的身影披着厚重的外衣慢慢朝外走。那男人是芸娘找的不知第几个了, 整日在街头游手好闲, 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全靠女人钱过活。 顾风已经长大了,不似小时候那么好卖, 有人嫌他不会说话行事蠢笨, 给的钱越来越少,唯一看中的,大约就是顾风的好体格与好面相。 三个月前芸娘将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