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边不知求救时,也是她叫来了何桑爷爷为他治疗,从那以后,白一的身上只要有血,就一定会去找何桑爷爷,再偷偷看一眼阿箬。 他当时只有五岁,孩童的天性便是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靠近,去取暖。阿箬很温暖,饥荒岁月里的苦难未曾消减她的笑容,她向阳而生,不曾抱怨,白一甚至觉得只有靠近了她,才能短暂地体会活着的感受。 原来活着不是受罪的,亦可以让人抱有希望和期待。 旁人欺负他,辱骂他,说他背上的胎记是个人人唾弃的王八,而他也是个小野种,永远不能翻身的小王八。 他看不见背后的疤,所以让何桑爷爷画出王八的模样,白一问过阿箬,那王八和他背上的胎记像不像,阿箬说不像。可他后来也问过何时雨,何时雨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自然就是像的了。 白一为此伤心过一段时间,又因阿箬的那句不像于心里腾升起了一股坚毅的火苗,他想别人说什么都不重要,阿箬觉得不像那就是不像的。 后来有一天,阿箬高兴地对他说了段神话,一个由四神兽拯救天下苍生后,分别镇守四方的传奇故事。她说他背上的不是王八,是玄武,为四神兽之一,主水,在四季中代表了冬。 白一仅有五岁,闻言自觉威风,他没有考虑这或许是阿箬为了哄他高兴而编造出来的谎言,只兴致勃勃地说:“阿妹姐姐,我是冬天生的!” “那你果然是玄武嘛!”阿箬摸着他的头,又对他道:“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可好?堂堂玄武大将军,怎么能连个名字都没有呢?” 岁雨寨里的人都叫他“小野种”,他们从来都不给太小的孩子起名,因为这般环境下,无人知晓那些小孩儿能否活过十岁。 白一知道阿箬叫阿妹,她与何时雨都是何桑爷爷收养的孩子,何时雨那时叫阿哥,他们都没有名字,只有个能区□□份的称呼。 阿箬拿起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她兴奋道:“我最近学了几个字,简单的一些还是会写的。你说你是冬天出生的,雪我不会,但我会写白,就叫白一如何?一,又是唯一的意思。” 她在写字时,一缕鬓发顺着耳边落下,滑过肩头,轻飘飘地扫过胸前。白一没看地上的字,光顾着看她的脸,在那一瞬他觉得阿箬长得很好看,从侧面去瞧,她笑起来尤为温婉,像是天上走下来的仙女,是专门给他带来好运的。 从那天起,他就叫白一。 那两个字被他写写画画过不知多少遍,哪怕是后来离开岁雨寨的几百年,白一也从未忘记过名字的由来,不曾忘记过阿箬在教他写下这两个字时的模样。 可是后来,阿箬再也没有那样笑过了。 有一天岁雨寨的人架了口大锅,燃烧了尤其大、又明亮的火堆,那火苗往天上直窜,几乎要高过白一的头顶。 整个儿寨子里的人都像是在忙碌着什么,他从来不是众人关心的那个,可他找了一天也没找到阿箬,便只能在人群里拦住认识的何时雨。 何时雨当时的脸色很难看,神色恍惚,在他提起阿箬时便更加慌张,说了句不知道后便推开他跑了。 白一摔在了地上,双手割破,流血。 他以前一点儿也感受不到疼的,哪怕被人用铁棍打断了腿也不吭一声,可近来被阿箬照顾得有些娇弱了,受伤磨破了皮便觉得委屈,见了血便想要落泪。 他找不到阿箬,直至天色渐暗,吴广寄掌勺起锅,瞧见他蹲在角落里盯着自己手掌心即将愈合的伤口看,便大发慈悲地盛了一碗汤给他。 那汤的味道很香,放了一些草料,热腾腾地冒着烟,没有一点儿油花,可一看里面大块的肉便能知道那是他从未尝过的荤腥。 周围的人都吃了,他们吃得很开心,仿若那是人间最好吃的美食。白一瞬间被蛊惑了,他也只是个孩子,捧起碗前还特地问吴广寄:“阿妹姐姐也有喝吗?” “有呢。”吴广寄呲着牙朝他道:“小野种怎么不给你吴叔道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