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瓶忍痛在病房外来回踱步,从走廊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走廊里有时也有别的病友溜达,大多有家人陪伴,唯独他没有。有时候偷懒,他就走到走廊的尽头,靠窗倚在墙边,看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一个个从楼梯口出现,虽然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影,但这样百无聊赖,也能打发一下午。 微微再一次去医院是周日下午。 傅秀燕老人之前得的是肺炎,现在渐渐康复,医生建议出院回家休养。由于出院那天是周末,陈晨的爷爷,加上几个孙辈,来了一群人。她打电话问陈晨需不需要她来帮忙,陈晨说不用,她觉得以后不见得有机会再见,还是去医院看了看。 送走老人,她顺便去三楼的普外病房转了一圈,问了问前台的护士,护士竟然知道,直接告诉她:“傅修远啊,前面右拐,就在3433号病房。” 她去病房一看,却扑了个空。隔壁病床的大娘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说:“那个姓傅的小伙子啊,出院了,刚刚才走。” 有时候这世上的因缘际会确实变幻莫测。她心想,她也仁至义尽了,再没什么好心有不安。 她顺着医院外的林荫道走去公车站。这是个晴朗无云的下午,路上行人不多,春天似乎提前到了一步,阳光照在身上有舒缓的暖意。一个小孩跪坐在人行道的角落,面前铺开一张大席子,席子上摆一只空碗。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蹲下去问:“小朋友,你父母呢?” 小孩一脸污渍,不知是否听懂她的话,只是抬头瞪着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别人。只是她深谙其中污垢,乞丐这一行水深得很,即使是写社会新闻的记者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只管个吃吃喝喝的公号。她叹一口气,手里拎的购物袋里只有一只保温瓶和一串香蕉,就把香蕉放在他的席子上。 她再次站起来,走向公车站,有车缓缓驶过她的身边,停在她前面十步远的地方。她早已不会认错这辆黑车。上次她就想,自己不该搭他的车,他们真不是什么熟人,大概是轻易上了他的车,才引起他的误会,下次绝对要婉拒。 她走过去一看,果然见到傅修远降下车窗,扭过头来问:“你会开车吗?” 并不是她意料中的台词。她一愣,点头说:“会一点。” “会一点?”他低头笑了笑:“有驾照吗?” “有。” 他说:“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车开回家?” 于是她这样又一次上了他的车。他转而坐去副驾驶座位上,降下椅背,才长舒一口气,回头说:“那天自己开车送自己来的医院,现在只好再自己开车把自己送回去。伤口才痊愈,系着安全带坐直身子确实有些困难。幸亏在这里遇见你,这么巧。” 她忙说:“我也是来看一个病人,和上次一样。” 第11章 你不知道的事(3) 说她开车是“会一点”还真不是夸张。她又没有车,自从考了驾照,大概只开过两次沈琳的小威驰,一上主路立刻额头冒汗。手机上的导航又不配合,明明上了高架,导航还以为她在下面,一个劲地叫她右转,闹得她手忙脚乱。 偏偏他兴致莫名的好,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和她聊天:“傅家旧宅看得怎么样?” 她一边开车一边胡乱地回答:“看了,挺好,那个姓袁的经理很热情,大堂花厅水榭,还有什么vip才让定的蜜月套房,除了一个院子不让进,其他的都看了。” 他略一停顿,淡淡说:“不让进的院子,是西苑吧。” 她一脚踩在刹车上:“你怎么知道?”他竟然还知道那里原来叫西苑。他笑了笑:“……我也是做旅游业的,多少知道一些事。” 她狐疑地回头看他,无奈她这一刹车,后面笛声大起,她又差一点错过下高架的出口,连忙回头盯紧了导航专心开车。 傅修远住的倒不远,老城区,曲折绕过许多小路,四面八方早就被高楼大厦包围,只有那几栋二层的小洋楼,外表已经陈旧了,但显然经过了精心修缮,还保留着清水红砖,可以见到些民国石库门海派建筑的韵味,靠在山坡背面的阴影里,山后面就是景区,也许因为这样才得以保存。 他的住处在一楼走廊尽头。老房子采光不好,总让人觉得冷气森森。他去窗边打开厚重的百叶窗,才有狭长的阳光照进来。她站在门边,放下手里的东西刚要告辞,他似乎忽然注意到她手里的保温瓶,问:“那是什么?” 她也作出才想起来的样子:“我给病人炖了点汤,你饿不饿?恐怕有点凉了,热一热可以喝。” 结果她好人做到底,他去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