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菁仙君和云螭都答应了下来,清尹宿阳亦抱着洗干净的水果回到了我身边。 “我好像从未听过你弹曲儿罢?”他坐了下来,将一颗我叫不上名字的,翠*滴的果子递了过来,“你,弹上一曲罢!” 对他微微一笑,我轻轻扬起了左手,“玉枕琴”便凌空而起,我亦浮于空中,待琴悄然落入我手中。心思一沉,我轻轻将散落在额头前的碎发拢于耳后,跟着掬起了十根手指,却听“铮”的一声响,琴声便自十指与琴弦之间缓缓流淌而出。 许是之前才经历了别后重逢,又经历了生离死别,再到最后又生新聚到了一起,我的心情很是复杂,故,我想不到甚么好的曲目,只是随心随(小生)的自创着曲目,那琴声却宛似裂帛之音,又如美玉尽碎,那乐章明明华丽却又教人心疼无比。 一路音调高飙,教我不禁又想到许在某一天的某一时刻云螭又要离开,那许是再不能相见了。心情便又沉了下来,琴音便跟着沉了下来,较之之前的高亢,取而代之的是一连串极低的旋律,低润沉转,慢缠短扣,明明弹奏的是古琴,我却自觉竟弹出了箫音一般,曲调婉转凄楚,如泣如诉。 苌菁仙君越听,那眉头亦皱得越紧,突然道:“惟儿,你,你这曲子,莫不是当天,那悦女姐姐弹的曲子么?” 他乃一介仙琴成化仙,对音律自是敏感精准的,虽说我之前随(小生)弹了一些小调,后面倒确实与当时柳湾悦女所弹之曲很相似。 “残月悲缺。红袖轻迭,寒雪微咽。吏信往来吴处,泪化清雾,荆州惊华。雌雄双股闲置,忘年情垂慕。送离离,丙地异路,朝夕露露泅魂渡。鼎立三足多豪杰,纵哪般,汉室后裔之列。小妹饮泪为何?江津渡,水急湍促。至此离别,便作劳燕再无归复。但望尽天下无数,佳人却何处?” 既被听出来,那便顺便将那道词也(口今)了出来。 虽说当时我们还不曾结识清尹宿阳,他却蹙了蹙眉头,疑惑道:“这首词可是讲孙尚香与刘备的故事?怎的会(口今)这么一首凄楚的词?” 云螭望了望我,笑了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说甚么话。 其实,也就苌菁仙君能听得出我这首改编得几乎面目全非悦女的琴谱,至少于音韵上并无太大瓜葛,只是我方才想到了差点与云螭分开,心中难免哀伤,不慎融入了曲子里,便与悦女所弹有几分相似了。 玉枕琴发出的音调盘于极低之弦,跟着我又翻手而起教琴音真转而上,掬出几声清亮音阶,跟着又忽而转低,教音律时高时低回转不息,高时犹如九天凤呜,低时好比海上龙啸,只是,无论高低我皆拿捏刚好,教这明明即兴而起的乐章美若浑然天成。 连我自己都有些沉迷于这段旋律中,几转盘旋曲调 亦渐渐高亢起来,玉枕琴发出的弦响亦显纷杂,于一片清亮中仿似有无数大珠小珠滚落玉盘。 我极尽全力教这琴音里呈现多种景象,如百花齐放,百鸟争鸣。 清尹宿阳怔怔地盯着我,似是听得出了神。 然,美好的感觉犹如蝴蝶一般,美,却总是会飞得很高很快教人很难抓,不知不觉之间,我倾心之曲便弹奏到了尾声,那一团团景象全都消失不见了。 云螭睁开了眼睛,幽幽道:“凭君话别莫言念,清风不送卷叶旋。不知情长意更长,愿为鸳鸯不飞仙!” 他低低地(口今)着, 一抹清亮闪在他的眼角,声音有些悲哀。 我被这首诗弄得悲不自抑,险些没泪流满面,我知道,他同我方才抚琴时一样,想到了不知何时又要分开且再不能相见,便都有伤感了起来。 听完了曲子,我们几个草草吃掉了水果和鱼,又给水囊中加满了水,我们也又再次启程。 这一次,我们选择了行云而起,感受着身体轻飘飘如云一般,不消片刻,便来到了心中的那个目的地——子河村。 “这里,这里又荒凉了些!”才落稳了脚步,我蹲下身去捞起一把沙,握在手中,眼见着那细如微尘的黄色沙子顺着我的指缝流出去,我的心亦沉甸甸的。 “惟儿,你这般感伤,明明云螭还在我们身边啊!”苌菁仙君走到我身边,将我扶了起来,道,“至于往后的分别,待往后再说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