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相比, 店家娘子的声音就清楚多了。她正色道:“您认错人了。妾祖籍晋南, 在金陵城中没有什么亲戚, 更不是您的表妹。” 谁知那白衫郎君听了神色更激动,不仅上前继续理论,居然还要上手去抓店家娘子。 武如绪心中一嗤,真不要脸。 他们这些熟客都知道,这位关小娘子举目无亲。若不是为了讨生活, 谁家花一样的小娘子出来自己开食肆?据说她之前还在街边摆摊呢。 结果现在蹦出来一个什么表哥? 哼!这就是花花公子来占便宜了! 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开店,难免有人嘴里有些不正经,可也没有敢上手的。而关小娘子总是笑眯眯地借力化力,让对方那点色心不声不响就被卸去,最后只能摸摸鼻子自讨没趣。 她与人为善,四邻常有帮衬,又用时节礼品和吃食把这一片街道司的巡街郎君们打点到位,再加上她那个壮硕的伙计镇着场,这食肆一直没出过什么事。 可今日这个明显难缠,看其衣装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身后跟着两个厮儿。 武如绪环视,不见壮伙计人影。 “呸!”他把鸭舌骨一吐,正想打抱不平,忽见一只杯盏凌空呼啸,直直打在白衫郎君额头,打得他猛退几步,险些没站稳。 与他的痛呼同时响起的,是一声凌厉的怒叱,“别碰她——!” 那青瓷小杯四裂破碎,白衫郎君的厮儿慌忙扶住主人,店中众人也霎时吵嚷起来。 一片混乱中,武如绪只见对桌一位穿靛蓝葛袍的郎君疾步挡到关小娘子面前。 蓝袍郎君身姿颀长,气宇不凡,像是一根暗室中突然被点亮的银烛,当真是能吸引人的好相貌。 只是他现在周身凝着冰霜,眸光如刀,居然让武如绪这个每日在武场上打滚儿的硬茬子不敢多看。 于是他转而和娘子对视一眼,把小舅子揽过来,一家三口继续前排看戏。 白衫郎君终于缓过神儿来,他的脸被荷叶茶泼湿,前襟还沾了山楂圈儿和碎荷叶。 他扶着沁出血的额头,难以置信,“你是何人?” “打你的人。” 小舅子“扑哧”笑出声来,武如绪赶紧把孩子嘴捂上。 白衫郎君似是被对方冰冷气场震慑住,半晌,讷讷道:“阁下...或许误会了,某并非登徒子。这位小娘子是我姑母家表妹,亦与我家定有婚约,可她无故失踪,家中老人因此思虑过重已然病倒——” 武如绪把两条浓眉皱成了蚯蚓。 这白衫后生说话也太无遮拦...不管是真是假,他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些话,就有了逼迫之意。 不贞!不孝! 这样的帽子压下来,关小娘子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甚至说着说着,就要越过蓝袍郎君去抓店家娘子,“表妹,快与我回去!” 然而,刹那之间,他的手就被掣住。 “管好你的脏手。” 一字一顿,蓝袍郎君捏着那手腕,如同捏着一段将死的枯枝。 满堂寂静,武如绪仿佛听见“咯吱咯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蓝袍郎君在咬牙,还是手在使劲,抑或是两者都有。 武如绪打个寒颤,感觉屋里温度骤降,夏日正午也一点儿不燥热了。 这般剑拔弩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