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鸭蛋黄青团的张大官人好奇不已,当场就拆开来,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先入口的是清新的饼皮,一点也不粘牙,柔软中带着点嚼劲。 随后是一层豆沙,细腻香甜。要说主角,还是那一整枚鸭蛋黄。蛋黄由外到里颜色渐深,到了最中间,已是色泽红艳,质感晶莹,滋滋地冒油。 “好吃!没成想盐蛋黄竟这么配豆沙!” 豆沙甜,蛋黄咸。 豆沙细细,蛋黄沙沙。 这两者彼此中和,彼此映衬,又带着一丝丝艾草清香荡在舌尖。 “小娘子,你这鸭蛋黄真不错,自己腌的还是买的?” “是妾买的。” 关鹤谣做小生意至今,最厚道的供货商是河海鲜行的老丈,而禽货摊老板也可与他一争高下。见她来买咸鸭蛋,挑的个个都是顶好的。 其实因着这咸鸭蛋的成本,蛋黄青团的利润比普通的还低,只是关鹤谣一要推陈出新,做些对此世而言新奇的口味,二是……她的确好这一口。 咸鸭蛋,神仙食材! 只需多一点时间,多几味配料,居然就能在不动声色间,达成如此完美的转变。 亲手剥蛋黄时,她一边剥一边想着汪老笔下的高邮咸鸭蛋:什么“吱——红油就冒出来了”呀,什么用鸭蛋黄做“朱砂豆腐”呀……馋人极了。没办法,谁让他写高邮咸鸭蛋,便让人觉得全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最好吃的东西就是高邮咸鸭蛋呢?(2) 但说实话,这家的咸鸭蛋,就是比起那高邮咸鸭蛋也不逞多让。 他家的咸鸭蛋不是水腌或是盐裹腌的,而是江南这边最传统的腌法:以本地特有的红壤混着清水和盐调成糊,均匀地裹住鸭蛋。 洗去红泥,便露出了淡青瓷色的鸭蛋,端的是莹润光洁,玉一般的丽质,难怪这朴拙的食物能得个“青果”的雅号。 关鹤谣便给张大官人讲了在哪里买的鸭蛋,给自家供货商拉点生意。 两人正说着话,一抹素白缓缓映入关鹤谣眼帘,她笑着扭头招呼,不想来人竟然是魏玄。 她脸霎时绿成了青团,不知这位表哥意欲何为,莫不是后悔来抓她的吧?周围还有好些食客,她不敢妄动,只得硬着头皮招呼他。 魏玄却并未看她,只是看着竹碟子里青团,“你卖青团?” “是、是啊。” 关鹤谣有点怂,又有点迷惑。 怎么了?青团又不是他桂香坊专利,她卖青团很奇怪吗?可恨她这只是个小摊子,没资格挂个什么“同行勿入”的牌子,还得在这里被人审视打量。 一旁张大官人忽然搞事,“这位郎君,小娘子卖的青团比桂香坊还好吃哩!” 关鹤谣瑟瑟发抖,大官人啊!能不能换个拉踩文案,整点时尚的金句。这样和昨日一样的复制粘贴,您仿佛我雇的水军。 但她毕竟没有雇水军。 从最开始艰难的炊饼片起步,到柳暗花明的河海鲜,再到这些不定时更新的时节小吃,每一位客人,都是她带着掬月用美味赢来的。而无论她卖什么,总有这些熟客的支持和肯定。 况且张大官人也没说错,她也吃过桂香坊的青团,确实不如她的,一个还要八文呢!怎能因为魏玄的身份,就对熟客的热情不以为荣,反以为耻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