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这样啊。 关鹤谣终于理解了他对那个竹篮的执念。 一念花开,她心中喟然长叹,后退几步避开了萧屹的动作。 然后,在那张面容再次黯淡之前,在那双手臂再次垂落之前,笑着把竹篮推到他怀里。 “兰家哥哥,你帮我剥核桃吧。” *——*——* 厨房毕竟比屋里冷的多,即使靠着火灶,关鹤谣还是冻得直抽气,她包好刚洗完的头发,就着一盆热水开始急速擦洗身体。 她并没有浴桶,向来都是这样清理。只夏日里,有那么几次,奢侈地带着掬月去香水行洗个大澡。 话说这几天挣了银钱,也许哪天可以去香水行好好泡个澡,享受一下。金陵城公共澡堂完备,价格很便宜(1)。 想到洗澡,就又想起早千八百年的《周礼》里都说了,“管人为客,三日具沐,五日具浴”,招待客人,三天得让人家洗一次头,五天洗一次澡。而萧屹来这么些天,她就给他做了几回水擦身子。作为者青帘居的主人,也是挺失格的。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她苦笑着把萧屹从胡乱发散的思绪中赶出去,三两下穿上新衣。连哆嗦带蹦跶地借着火热了包子,又冲了两碗油焦面,快步出了厨房。 好在一回到屋里,暖融融的热气扑面而来,显然萧屹已往炉子里添了不少炭。 关鹤谣终于得以放松紧缩的肩膀,去桌边看萧屹剥核桃。 只见他拣起一个核桃,五指一握,再松开时那核桃就裂得刚刚好,果壳横开,而果仁未碎。 神技啊! 关鹤谣看呆了,再也不用拿门挤核桃了,再也不用担心被门挤过的核桃不补脑了! “别剥了,先吃饭吧。” 萧屹耳尖泛红,仍低着头专心致志和核桃缠斗,并不看关鹤谣。 雨势已歇,厨房里的水声……他一直是能听见的。越是告诫自己不可为这登徒子之行,越觉得那水波就在漾在耳边,荡在心尖,听得清清楚楚。 他满心的喜爱和遐思无处宣泄,只能拿这些核桃撒气,让它们一个个死无全尸。 哪怕现在关鹤谣衣着整齐,但想到她新浴振轻衣,萧屹仍是不敢直视。只在她放下碗碟的时候,掠过她雪白的皓腕,装作无意地飞快扫过那恢复红润的脸颊,满意地收回视线。 关鹤谣也有些局促,她湿发盘起用布巾裹着,到底不太像样子。 云收雨霁,屋外传来鸟儿清脆鸣叫,屋檐偶尔滑落的雨滴,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两人一时无语。 关鹤谣和萧屹都低着头磨磨唧唧地吃东西,就像昨日夕食一样并不怎么说话,却又和昨日完全不同。 这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切实地冲刷走了某些东西,又让另一些更温暖、更勇敢的东西得以生根、发芽,如今只需静侯时机,就可开出一场绚烂的繁花。 关鹤谣眼瞧着萧屹吃完了第三个包子,慢条斯理地嚼着。 她之前就觉得,这个从天而降的郎君必定不是出身于普通人家。 无论是待她还是掬月,他一直有礼有节,举止中也有一股藏不住的矜雅。如今知道他竟然与信国公家嗣子相识,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他嘴唇,关鹤谣暗骂自己没出息,又被美色所迷,于是她向这美色突然发难:“今日倒是吃得挺多,你昨日怎么没吃包子?” “……昨日的看起来不好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