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问出口的。 身为术士,为困者解惑,那人问什么,便答什么,至于此路途是好是坏,那与术士是无关的,收了钱财报酬后,便是与问卜者两清。求问,给与答案,就是这么简单。若是有术士将那人所求之事的优劣隐患一一道明,给人指点迷津,若叫人得了不该得的,躲了不该躲的,这果便是要报应在这术士身上一半。所以,此番做法,尽管有些不近人情,也是为了自我保全,只有这样方能不占因果,不受天劫。 那王加所问就是如何才能叫自己得偿所愿,榜上有名。单单就此问,吹箫给他的答案就是拖。拖过这十天,这王加确实有官命。可这就并不代表王加就可以自此青云平布,直上云霄,生活和乐。于此正相反,五年以后,王加禄、寿两星暗淡,甚至有牢狱之危。吹箫的那句话,便是想叫王加改变主意。因他观王加此人颅形圆润,鼻孔微张,呼吸有力,且推演起五行八卦,这王加倒是个有财运的。这样的人若是去经商,少不得财源滚滚。 可惜,这王加不了解父亲和居士的一片苦心,只一心出仕。多年之后,王加与病榻前缠绵,想到当日吹箫那一问,方悔不当初。你道如何?却是那王加后成功被朝廷补录,然因其与政治上确实少有天资,又拎不清形势,王家生怕其惹上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祸,只给他谋了个七品小官,再不给他打点,只叫他安安心心的管好手里的这点子事就好,可王加却心怀鸿鹄之志,隔三差五的就要出来蹦跶蹦跶,叫王家的人跟着担惊受怕,终于有一天,他卷入了党派之争,斗争激烈之时便轻而易举的成为被抛弃的牺牲品,下了大狱。你想那牢狱岂是好相与的地方?王加在里面自是受了不少大刑,出了此事之后,王家东奔西跑的多方打点,又因王加不过是个小脚色,方才顺利的救回来。可王加终究是伤了根本,不出几年便撒手人寰。 这后事我们暂且不表,就说吹箫刚坐下准备吸收生气,便忽觉这附近有人息,顿了一下,他果断的起身,原想离开此地,却不料一滴水从天而降,正落在他身前一步处,吹箫原以为是下雨了,却看到那颜色殷红,正是血! 他猛然抬头,凝神远视,恰看到远处山壁伸出的一直树枝上,挂着一个人,手软软垂下,血就顺着他下垂的手一滴滴的往下落,远远望去,并无死气,还活着。 吹箫看了看山壁的高度,脚下足尖一点,便提气踏着崖壁疾奔而上,将人小心的从树上弄下来,放在那湖边的大石之上,吹箫才发现这是一个极其年轻俊朗的男子,身材修长,穿宝蓝色兽踏祥云纹长袍,脚蹬软靴,腰间挂一管紫竹箫,东西都是极好的。 但这不是叫吹箫在意的,他所看的是那青年手中牢牢握着的一株小草,那草不过五片纤长细嫩的叶子,叶脉呈现出隐隐的粉红色,并于枝顶长了一朵朱红色的小花,那花也就一个指甲盖那么大小,花瓣却繁繁复复、层层叠叠,不知几许。可吹箫不需要数也知道,这花上的花瓣必定是九千九百九十九瓣,不会多一片也不会少一片——这是九九无为返魂花,也简称九九花!此花是炼制金阳丹的主药,金阳丹则是住修真者突破开光期,进入融合期的最佳辅助丹药。 这年轻人是个修真者!吹箫百分之百确定,因为此人气血不正常的旺盛,且身上隐隐有一种特别的波动。看着这个仍旧昏迷不醒的男子,吹箫心中有些好奇,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亲近之意,也并非是对此人有什么好感,只他如今是修真者,就算是混在凡人间,他也知道自己是不同的,百年后这些人垂垂老矣,他却仍旧面目如昔。人都是群体性的动物,修真,并不代表他脱离了人性。这种亲近,便是同类的那种感觉。更兼地吹箫观其面貌,见这男子眉宇间清明端正,并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因此他决定在留在这里,等这男子醒来,若可以,还能顺便问问修真界的事情。 吹箫将他身上的伤口清洗之后,用干净的内衫给他包扎上,便坐在一旁打坐静待此,方才他的动作不小,这男子应该也快醒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刻钟后,吹箫便听到一声短促的呻吟,他收了功,侧头看去,那男子正皱着眉头观察周遭环境。 “你醒了?”吹箫露出一个微笑。 那人先是露出一个警觉的神情,后又很快的放松,还了一个笑:“是你把我从树上弄下来的?” “嗯。”吹箫点了点头,那人便慢慢起身施了一个礼,身姿优雅有度:“多谢这位道友了,在下林寒树,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西门吹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