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酒随手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矮冬瓜轻轻按回地上去,瞎凑什么热闹,你们还不如继续蹲在地上哭。 她压根不会唱歌!她乐感似乎生来就不太好,记得当年还是两三岁的时候,宋家那个妈妈送她去学了钢琴,印象中,那年宋佳妮已经在她身边一块生活挺长一段时间了,当时虽只是收养来的小孩,但宋妈妈一视同仁视如己出,让周酒喊她姐姐,送两人一块去学钢琴。 那会儿周酒在弹钢琴上便不如她,同是初学了两周,宋佳妮已经能熟练地双手弹唱小星星了,而周酒不说钢琴谈得如何,就连让她单独唱歌,她也能做到两句歌词之后就跑到外太空。 说句五音不全都不为过。 只不过当时她是宋家小辈里唯一的掌上明珠,哪怕歌唱得再难听,周围也有一圈和蔼的长辈围着她转围着她夸,小姑娘穿着件公主裙站在中央,无比自信地用细细嫩嫩的小手指头勾着裙摆,害羞又得意地鞠躬转圈圈。 这样的自信是在被宋家丢回去之后消失的。 回归原生家庭,遭受过亲妈和亲哥无数次嫌弃和白眼之后的她忽然发现,这个世上似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无条件接受这样不完美的她。 唱歌跑调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才会显得可爱。 这种认知,一直到两年多前,周酒和宋安安参加同一档音乐节目之后,有了更深刻的感受。 在讨厌你的人面前,五音不全不仅仅不会显得可爱,甚至会成为永远洗不干净的黑料,从业务能力不行再到营业态度敷衍,等各个方面从里到外抨击得体无完肤。 明明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却因为临时被节目组cue了一段清唱,硬生生被挂在热搜上骂了整整三天。 自那之后,周酒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再唱过歌。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被长辈们围在中央的小公主。 没有人会再包容她,爱她。 然而盛情难却,这么多摄像机对准了她,周酒站在舞台中央,局促地握着话筒,想拒绝却又没那个胆子拒绝。 因为她轻易就能想到,她要是胆敢将那一句拒绝的话说出口,“目中无人”“耍大牌”等等一系列难听的词汇,下一秒便会在热搜上同她捆绑。 周酒咬了咬唇,很有仪式感地清了清嗓音,众目睽睽之下,脸颊控制不住地发烫,而后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清唱了第一句。 一句之后,她下意识停顿了几秒钟,小心翼翼抬眸瞧着底下人的反应。 现场安静了一瞬间,而后忽地笑成一片。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那笑声中倒并没有想象中嫌恶的恶意。 然而还是足够羞耻,周酒一边手握着话筒,另一边手揪着自己裙摆边边,忍不住地抠了又抠,耳垂都红了几分。 她不自觉地往裴淮之座位的方向扫了一眼,男人懒洋洋地靠在贵宾座里,头往侧边偏了些,唇角正挂着饶有兴致的笑。 周酒撅了撅嘴,这个王八蛋一定又在笑她了。 她记得先前在翡落湾时,有天一时兴起跑到花房里的钢琴面前,凭着小时候的记忆叮叮咚咚弹了一段,哪成想有小半个月没回家的裴淮之,那天破天荒回来了,还在她弹错了好几个音节之后,忽地出现在她身后。 男人那磁沉的笑声在封闭的花房里显得尤为磨耳,给周酒的印象十分深刻。 笑声末了,裴淮之站在周酒身后,高大的身材几乎将坐在钢琴前的小姑娘完完全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而后在特种队内常年握枪训练出的略带薄茧的大手,轻轻覆盖在周酒的右手之上,揉捻了下,低笑淡声道:“左手放下,就先只练一只手。” 裴淮之紧贴在她身后,她几乎能感受到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从身后和手背上悄悄传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