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读经安魂?” “是,偈儿还是觉得心绪难宁。” 武兴帝听闻抬起眼皮瞟了周偈一眼,见他的面色果然不大好,不禁放下手里的奏章,关切的问:“人说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你到底有何心事不妨跟吾说说。” “父皇。”周偈装出一副困惑的样子,问,“偈儿这几日一直在想,长兄的托梦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哪有什么暗示?”武兴帝冷哼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就是思虑太重放不下,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不是。”周偈断然否定,若有所思的说,“若偈儿只是思虑太重,应该只是梦到长兄而已,为何却把奉川梦得那么恐怖呢?父皇你说是不是长兄冥冥中要告诉我什么?” “你可真能胡思乱想。”武兴帝有些无语,“那你说说看,他要告诉你什么?” “北蛮凶残,务必警醒。”周偈大言不惭的说了八个字,果然就惹恼了武兴帝。 “胡说八道!”武兴帝怒道,“北蛮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现如今只有阿拿国,刚刚又和我周幽和亲。你此时的无端猜忌,实在有伤边国的向朝之心。” “偈儿不是无端猜忌。”周偈争论道。 “就凭你做了个噩梦就说阿拿国有反心吗?” “不仅如此。”周偈呈上自己的佩剑,说,“长兄当年曾在奉川与北蛮苦战三年,灵剑‘克己’斩敌无数,偈儿日夜佩戴这柄灵剑,难免通灵,会不会是剑灵在提醒我们要小心北蛮的狼子野心?” 武兴帝不信梦学一说,但周幽朝以灵术立国,对天启灵通十分笃信,听周偈如此说,武兴帝心里也有些动摇,但面上还是找茬怼了回去:“这更是胡说八道了,你又不会灵术,即使真有剑灵,你又如何感应得知?周幽朝严禁皇室之人修习灵术,你却敢说自己能通灵,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灵术?跟谁学的?”武兴帝猛拍了一下几案,瞪着周偈说,“你是不是想造反?!” 周偈却丝毫不惧,立起眼睛瞪了回去,怒道:“父皇不要无中生有,胡乱栽赃偈儿!” “你!”找茬不成反被噎,武兴帝彻底拿周偈这个奇葩的混不吝没办法,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只能赌气的说,“吾看你还是经读的不够,再准你七日假,每日都去界灵殿读经!” “偈儿不想去了!”周偈却拒绝了。 “你竟然敢抗旨?” “不敢!”周偈硬着脖子说,“但是偈儿不想去界灵殿受辱。” “你去界灵殿读个经而已。”武兴帝难以置信,“谁还会辱你?” “从上到下所有人都辱我!”周偈气得瞪圆了眼,一口气把所有的不爽都倒了出来,“偈儿好歹也是皇子,是父皇亲封的王,去界灵殿读经,竟然只有个比四阶的总师招呼我。御神是界灵殿国祀之人,又忙于寒衣节大祭,不睬我就算了,御殿御庄也不睬我是何道理啊?难道因为偈儿是个闲散王爷不掌朝中实权就看不上我吗?岂有此理,国祀圣地竟然也开始市侩了!” “吾看是你岂有此理!”武兴帝大怒,随手抄起一份奏章狠狠的扔向周偈肩头,又想起周偈刚才噎自己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他,“你才是无中生有、胡乱栽赃!” “偈儿说的都是事实!”周偈满脸都是委屈,“界灵殿里都是什么人啊,父皇竟向着他们不向着自己的儿子。父皇再惯着那些人,早晚有一天他们就不是辱我,而要辱到父皇头上了!” “闭嘴!”武兴帝忍无可忍,冲下来抬腿给了周偈一脚,吼道,“你给吾滚!回去闭门思过!滚!” 周偈也忍无可忍,冷着一张脸站起身,拂袖而去。 “反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武兴帝指着周偈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气得手都在抖,“你看看他,竟然敢这么跟吾说话。” “恂王是性情中人。”武兴帝的半妖常随长乐一边给武兴帝顺气一边说,“虽然话是有些太直,但好就好在心里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掖。” “小孩子才不懂转圜,但是他都多大了?”武兴帝嫌弃道,“成何体统!” “陛下莫气。”长乐笑哄道,“陛下皇子众多,各有各的脾气秉性,有慎王弘王那样灵巧懂事的,也有恂王这样倔强的,不是挺好吗?若都是一个性子,陛下怕是更恼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武兴帝却突然从刚刚的话里觉察到了一丝异样,他隐约中感到这个朝堂上似乎正有张无形的网把所有人都拢在其中,却独独忘了周偈。这到底是因为周偈的格格不入,还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武兴帝的心内又一次升起了久违的不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