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采补中,秦休受了多少益,他就受了多少损失,经脉中精炁神为之一空,这么倚躺着都觉得疲累难当。他开始单方面行采补时还有一丝“宁可将真炁送给秦休,也不叫那个控制自己的老魔占了便宜”的快意,可是秦休配合他共行采补时,一股悲凉和委屈却按捺不住,在他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 秦师兄明明知道采补对他身体有损,为何不顾他的功体,直如掠夺一般强取他体内真炁?他自愿贡献功力是一回事,被人当作炉鼎使用却是另一回事。几百年的绵绵情义,被这一回掠夺就撕开了道口子——原来他对秦休,并没有那么不计得失的痴恋…… 一股恨意从他心底升起,却又不知该恨谁。是秦休对他不够爱护?是他自己太过虚伪,连一点精炁都不舍得送予道侣?不……这不是他们的错,都是乐令那老魔将他变成了这人不人魔不魔的样子,他才会生出这些阴暗念头! 再怎么唾弃乐令,他还是无法隐藏对秦休的失望,过不上几个月,便借口清修搬回了明性峰。洞渊真君全不问他为何回来,只是在见面之后便将一脸喜意化作震惊,极为罕见地板起脸问道:“你的身子怎么会叫人采补过?” 云铮满心委屈,恨不得抱着师父痛哭,将自己落入魔修之手的事都说出来。可是魔种禁锢之下,他不仅说不出这一切,反而若无其事地含笑答道:“我与秦师兄本是一体,就是叫他采补了,将来他修为高了,自然也能带挈我,师父不必担心。” 洞渊真君气得脸色都发白了,一掌便将座旁的玉桌拍散:“什么叫他修为高了带挈你,现在你的修为就比他高!他的元婴还在玄关祖窍,五行精气锻炼元婴这一步还没完成,你却已移宫到了中府黄庭,只要冲破上关,就能阳神出窍了!” 洞渊真君从不曾对爱徒说过重话,但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被秦休迷得毫无理智的模样,气得心口都发疼:“我当初知道合道无望,才舍下元精,生了你这一点骨血。当初是碍着华阳老道是非多,不曾在众人面前宣布你的身份,可是这些年,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多少心血?我这些年辛苦经营明性峰,还不是为了你!你倒好,什么都给好旁人,徒弟也全不上心,前些年还为了讨好姓秦的,要把他的族人收为真传弟子……” 云铮只想抱着他倾诉委屈,可双唇张开后,却是不由自主地说起了别的:“师父不知道宋崇明的来路。若非弟子前几个月在华阴城外发现了他的真正身份,及时下手诛杀,咱们明性峰都要被他变成鬼域了!” 洞渊真君的神色一变,将教子大计暂时按在一旁,先问起了宋崇明的事。云铮当时已被炼成傀儡,并不知道那件事的究底,却不妨碍他口中吐出活灵活现、有如今见的描述:“他和太华宗那件事时,潜入罗浮的李含光是一类人,咱们都给他瞒过去了。若不是我到华阴城那边借水脉炼制法宝,正巧看到他和一个同类鬼物见面,也想不到他的身份。” 他把当天的情形略加改动,隐去了池煦和乐令的存在,重说了一遍,哀哀叹了一声:“我还派他去找谭毅,原来谭毅就是被他那个同伴杀的。此事绝不能叫外人知道,不然咱们明性峰的声誉都要被他毁了,师父这些年的经营,怕是轻轻巧巧就要让人摘了果子去了。” 洞渊真君被宋崇明的身份震憾得说不出话来,远在嵩里峰上的乐令也为他们师徒的真正关系震惊了一下——难怪几回见洞渊真君,他都是一副宠爱徒弟的好师父模样,敢情那俩人竟是亲生父子…… 一旁抱着孩子的池煦仿佛问了一句什么,乐令心不在焉,下意识便吐出了一句“父子……” 这一句话比嵩里峰上的罡风更刺激,池煦双手一抖,险些把怀里怎么抱怎么别扭的婴儿扔下去:“这是你的儿子?你……你在外头和女子……是凡人还是修士?” 他的声音不小心提高了些,也把乐令的心神从云铮那边拉了回来,连忙解释道:“绝无此事,湛墨就是我收来的弟子,并非我所出。只是这凡人的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带,师兄天姿卓出,才识过人,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