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气恼,伸出粉拳想要锤他,又不敢多动,只力道轻轻地在他肩膀拍了一道,掸灰一般,无奈道:“究竟如何了嘛……就不能让我看看。” 宋星然仍是笑的,搂着她肩膀将人往房里带,将话题揭了过去:“咱们清嘉累了罢?” 见她仍皱着眉,又逗她:“瞧你一身脏兮兮的……夫君与你洗一洗可好?” 清嘉:“……” —— 宋星然将窦轲抓了起来,转头便让手下卫士将别院团团围困起来,连个蚊子都不许放出去。 他们也只是略作休整,便匆忙打道回府,离开了乌泥岭。 但窦轲被宋星然拘在私牢,此举十分激进,宋星然并非冲动之人,单单只为了她,也做不出那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壮举。 清嘉思来想去,没憋住,直言不讳地问了宋星然。 宋星然失笑,他的情绪很复杂。 有无奈。 窦轲对她那样过分,在她的认知里,这天大的委屈,也不足以叫他这个夫君,替她遮风挡雨的。 也有被她看破的窘迫。 清嘉确实聪敏,他做事喜权衡,甚少随心办事,将窦轲关起来,是为她出气,也是时机成熟使然。 他只能解释道:“圣上交代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将他抓起来,影响不大。” 清嘉若有所思地噢了一声。 当夜,宋星然便去了何光府上。 “什么?疫病?!” 何光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满脸震惊。 宋星然气定神闲的:“何兄,我已叫手下的人将那别院看守起来,并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何光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哎呀,你不知道……” 宋星然显出疑虑的表情:“我见乌泥岭,竟处处可见西北军驻兵。” “哎!”何光重重叹气。 “故此小弟才做主,将别院锁住,切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他顿了顿,将声音压低:“若疫病在军中传开,那冯家发作起来……” 何光狠狠打了个哆嗦。 宋星然喝了口茶,用那引诱的口气,低声娓娓:“但小弟却觉得,此乃上天赐予何兄的机遇。” “窦轲此人,刚愎自用,才干平平,而何兄却屈居他手下多年。” “桩桩件件,全是何兄在操持,面子里子他窦轲都挣了去,在冯家面前得了脸,对何兄的功劳却一概不知。” “如今他病了,正好是何兄大展拳脚的时候。” 何光回过头,满脸震惊地望着宋星然。 他口气稀松,却又带着魔力。 宋星然见何光表情已然松动,浅笑了声:“听说,近来咱们窦老兄差事办得不如何,二少爷对他也是颇有不满。” 他送上最后一剂迷魂散:“他若一命呜呼,这州府衙门便是何兄做主,我手上的银子,给谁不是给?再多赠兄弟两万两,也强过叫那小人得脸。” 是了。 窦轲看上冉星那小表弟,二人便生了龃龉。 所以冉星拿着投名状来寻他合作。 冉星说得极有道理。 自冯元帅被羁留在京,凉州城的事便愈发多了起来,窦轲已然捉襟见肘,二少爷对他愈发不满。 若他能巴结好冉星,将军中账目填平,他便能乘势而起,直上青云。 宋星然瞧出他已然动心,径直将五千两银票甩了出来:“这便是小弟一点诚意。” —— 宋星然归家时已近深夜。 清嘉原本睡了,但总不安稳,梦中,昨夜的情形翻来覆去地上演着,一时是宋星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一时是地动山摇,二人双双坠崖,一时是地下幽暗,西北军伏击屠戮,十分可怖。 忽然感觉身侧凹陷,她只以为自己坠入深窟,悚然一惊,猛地坐了起来。 她呼吸都错乱,惊惶不定。 宋星然贴近来时,清嘉甚至狠狠地缩了一下,才发现身后是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他声线温柔:“怎么了?梦魇了?” 清嘉愣愣地抱住他,面颊在他肩膀上蹭了又蹭,很是依恋:“你回来啦……” 她鼻音很重,是带着些哭腔的。 宋星然亲了亲她额头。 她似乎又想起来,宋星然受伤的事情,扯着他的衣角又问:“伤口还疼么?” 他才沐浴过,身上一阵清爽的皂角气息,寝衣也是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清嘉一扯,便能看见胸腹上缠着厚重的绷带,隐约透出浅粉色的血渍。” 清嘉张着五指,都只敢在上面轻轻地碰了碰。 她叹了口气,转身躺下。 她深觉得自己矫情。 宋星然瞧着已然生龙活虎,确无大碍,她却一股子心疼的劲儿久久下不去。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