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饮料,只好悻悻地喝点白开水。 陈纪衡道:“罗赫走的路很危险,就算现在也是一样。你和他的交集越少越好,里面水很深,你这样的,容易出不来。” “行啦,你比我老爸还啰嗦。”孙建军根本不当一回事,“你还是说你自己吧。你后来走了?” 陈纪衡点点头:“嗯,所以罗赫一直不知道,我是见过他的。这么多年了,也不必再提起。” “于是你就自己单练,呃,住在地下室啊,十元钱过一个月啊什么的。” 陈纪衡深沉的目光凝视孙建军半晌,忽地一笑,道:“你对我说的话记得很牢啊,挺用心。” 当然记得牢了!那么深刻,想忘都忘不掉!孙建军暗自咬牙,心下恨恨,总有一天报复回来! 陈纪衡不理会他脸上诡异的神情,只道:“刚到H市的时候是这样。年轻,又是外地人,方言都不会讲,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也就能卖卖力气。干上几个月我就觉得这样不成,没前途,做服务生你除了能背点餐牌什么都记不下来,就算打工也得每天能学到东西才行。所以我开始搞推销,第一个业务是卖DVD。代理一个品牌,要打入H市的市场,卖出去一个就给我提成。” 孙建军也是做生意的,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挺难吧,谁都不认识,没人搭理你呀。” 陈纪衡笑笑:“是啊,想办法呗。半年以后,那个牌子的DVD成功进入H市主要商场和店铺,一年以后,遍地都是了。我就是不出去跑,只靠分成,每个月也够生活费。” 孙建军由衷地赞叹:“行,挺厉害。”要知道那时陈纪衡不过二十刚刚出头,人生地不熟,把一个完全陌生的牌子挤入商场份额,一定做的挺艰难,“那你媳妇……” “那是我去个朋友家办点事,正巧她在那里做客,正在弹贝多芬的《月光》。我天天只顾着赚钱,好久没有听到钢琴曲了,冷不防一听到,居然还有些怀念。”陈纪衡的目光透出几分柔软。孙建军忽然就要问:“你是不是想家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纪衡没留意孙建军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和商岚初遇时的情景里:“我那时一冲动,就说,弹错了,弄得在场的几个人都很尴尬。我这才注意到弹琴的是个女孩子……” “啊——”孙建军恍然大悟,“她叫,叫……” “商岚。” “长得…漂亮么?” 陈纪衡一笑,没有回答。在他眼里,商岚已经不是可以用漂亮或者不漂亮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了。当然,在世俗眼光中,她当然不够漂亮。商岚有很严重的肾病,脸色蜡黄,头发很少,瘦小枯干。 但陈纪衡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双眼睛,和她纯真美好的笑容。那时的陈纪衡整个人都是阴郁的,灰暗的,带着一股子对生活的愤恨和怨怼。尽管他拼命赚钱,拼命学习,却好像总也填不满内心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 商岚是满天乌云里透出的那一抹阳光,照亮陈纪衡的全部生活。陈纪衡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亲密的女性只有两个,一位是母亲,一位是妹妹。但是她们没有一个能像商岚这样带给他舒心和宽慰,带给他温暖的情怀。 这些和孙建军讲,他根本听不明白,他没有受到过严重的挫折,没有拥有过充满沮丧甚至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度过的经历,他漫不经心得令人痛恨,他无法理解那种真挚的感情。在他眼里,女人也许只有漂亮和不漂亮之分。 孙建军见陈纪衡不回答,没敢再问下去,想一想又道:“那她,是怎么去世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