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死人,也习惯了村里的规矩,周华荣的死她虽然有所触动,但和她也不是太近的关系,多少存了点客观。 孟黎不懂这里的风俗习惯,只静静听着,没发表什么意见。 时不时有鞭炮声传来,烟火在夜色里绽放,染得整个天空都是红的。 城区管控烟火,孟黎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烟花了。 林佳看孟黎盯着烟火看,又说了几个规矩:“断气的时候放鞭炮是为了告诉邻居人没了,请大家过去帮忙。其他时间也有各自的意义,上山前一晚招呼客人,很多有血缘关系的或者离主人家近一点的关系都会买炮竹彰显身份。” “有些人还会请先生敲锣打鼓送别逝者。上山前三天需要做法事……” 孟黎没听懂,只淡淡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林佳看她不感兴趣,多说了几句:“我大伯去世我才几岁,我哥一个人守灵,上山那天他举着引魂幡走在最前面。” “怎么说,大伯去世的时候我哥年纪太小,不少人都觉得他可怜,小小年纪就担负这么多。” “我跟在我妈后面,静静看着我哥,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保持着不倒的姿态。葬礼前几天他没合过眼,直到葬礼结束,我哥才回到家,一个人关上门不吃不喝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突然长成大人模样,担负起了整个家。” 林佳说到这无声叹了口气,像是在惋惜,又像是心疼。 — 刚到周家巷子口,孟黎就听见了一道刺耳的争吵声。 孟黎忽地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人群密集、涌动处。 只见人群拥挤间,陈硕被穿戴着白布的郑秀英用力推搡着,陈硕手里端着纸钱,郑秀英这么一推,纸钱洒满地。 陈硕绷着脸蹲下身默不作声捡纸钱,旁边无关人士全都在劝郑秀英冷静点,别乱来。 郑秀英不理会,固执地推搡着陈硕,嘴里一个劲地埋怨:“要不是你这短命鬼,老周怎么会死!” “你个挨千刀的,在山里都不会护着老周,是不是故意想让他死的!你自己看看,自己来看看我们老周死得多惨,那么大一个洞,他是得多痛啊……” 郑秀英之前一直忙活着喊人帮忙,现在才看到周华荣的遗体,看到的瞬间,郑秀英受不住,胸口堵的怒气、难受全都发泄在了陈硕身上。 潜意识里,她认定了陈硕是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也认定他不帮忙才导致周华荣的死。 想到这,郑秀英不顾亲戚朋友的劝诫,人瘫在地上,横着骄横的丹凤眼,伸手指着陈硕,毫不留情骂:“你个挨千刀的、没人要的!怎么不是你死,偏偏是我们老周死,你还我们家老周!” “你命硬,克死你爸不做数,还要克死老周是吗?” “怎么是老周死,不是你死!” 早些年有个算命的给陈硕算过一卦,当时那老头摸着他花白的胡子一个劲地摇头叹气,说陈硕这命硬,跟他亲近的人都得横死。 村里人信这些,很快就传了整个村子,尤其是陈硕他爸在矿洞里突然出事后,更是把这事传得神乎其神。 虽然大家平时都陈硕客客气气,可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全都躲得远远的,私下骂他是个瘟神,克死了他亲爹。 陈硕全程一言不发,人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捡起洒落在地的纸钱,避开郑秀英走到周华荣的灵柩前,跪在地上替他烧纸钱。 刚烧没几张,郑秀英忽然爬起身跑到灵柩前,当着陈硕的面一脚踹翻烧纸钱的搪瓷盆。 搪瓷盆一翻,烧着的纸钱混合着灰烬四处扬,烧了半截的纸钱掉在陈硕膝盖旁,火没灭,烤得陈硕整个脸都是黄的。 旁的人见郑秀英都不敢劝了,老的摇头,年轻的叹气,全都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望着郑秀英发泄。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