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让他刻骨铭心的称呼。 他的父母这么叫他,他的妹妹偶尔也这么叫他,在他曾经偶尔几个暧昧难言的梦里,他的妹妹俯下身来细碎地亲吻他,温柔地叫他:“朝朝。” 终于,他下定了决心。 既然他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会来救他,那他就努力靠自己出去寻他们。 他开始顺着自己目前的状态积极配合他们的调教,表面上装出被调教彻底的样子,为了让他们深信且对他放下警惕,他花了一年的时间。 被调教结束后,他成为高等奴隶,时间相对充裕,他开始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慢慢了解这个岛的背景和人员关系。他凭借自己偶尔展现的数理能力慢慢成为岛上的工作人员之一,有机会接触到电脑,也有机会对岛上结构和人员部署有一定的接触了解。 但作为奴隶,他的行为还是相对受限,大部分信息来源还都是来自于岛外的客人,客人们对他防备更低,有时候很满意他的服侍,很喜欢他,甚至会带着他在岛上到处转转,跟他讲些东西。 许多信息林林总总汇聚在一起,他分析出了岛上人员把守信息以及岛上进出信息等,计划了几套还算可行的方案,并从中选择最保险的一套。 此时距离他第一天上岛已有四年。 他辗转难眠的四年,殚精竭虑的四年,忍着内心的恶心还要给人当狗的四年,他仿佛等待了数以万计年岁的四年,他以为他会很兴奋很激动很期盼,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开始犹豫。 他要一个人跑吗? 他跑了之后,岛上的其它奴隶怎么办?就这么绝望地呆在这里一辈子吗? 他跑回去后报警? 怎么可能,岛上来往位高权重的客人不少,他一个人跑回去随便找个警察局报警,能有什么作用? 别忘了,他当年被警方误判为死亡,百分之百都是有人利用职权做了手脚。 就算警察局能够出警,但谁能保证消息不会被某个和奴隶岛有交易来往的要职人员泄露,反而加快这些受害者的死亡? 而且一旦他逃跑成功,剩下的奴隶境遇一定更差,这是他害的。 当然更恐怖的是,岛上的这些人会不会找到他的住址对他的家人实行报复? 他内心好似有火在烧,灵魂被烧裂了两半,一半在说为什么他要想那么多,他这四年的狗还没当够吗?他跑回去叫父母暮暮一起搬家去国外好了啊,他们家家境不差,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他为什么要瞎操这么多心去管别人的事? 可是另一半却在说,他怎么可以只管自己不管别人?他自己明明知道在这里有多么痛苦,为什么却可以不管不顾别人的苦痛,安心过好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他就算成功跑回了家,从此一生安乐,午夜梦回的时候,他能够心安吗?回想起这些受害者的脸,他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恶心的懦夫甚至丑恶的帮凶吗? 他的灵魂在自私和良知的交融下炙烤挣扎,最终,他选择了留下。 他要留下查清关于岛上来往客人的所有关系网,他要留存足够的证据,他要覆灭这个罪恶的地狱,他要所有和他一样正在受苦受难的人们一起回家。 于是他开始了第二阶段的调查。 他知道自己一举一动都受到监控,所以他一切探索行为都很小心,所幸上岛前他就对计算机有了一些兴趣,能尝试做些东西,在医院里躺着没事干的时候就天天倒弄这些,因此他在这岛上的电脑设备上也开始慢慢做点小手脚,虽然很慢,但不容易被人察觉。 当他终于探清一切的时候,时间已到第八年。 他感觉自己看到了黎明的曙光,终于可以将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和嫌疑人员名单汇总为压缩包,又隐藏在电脑的秘密文件夹里。再用自己几年来用零零碎碎的时间里写出来的程序将这些文件慢慢发给干净清白的某些要职人员。 一切都要慢,尽管他已经等了八年,尽管他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快了,就快了,他快要回家了,他快要…… 但是他没等到。 他被人告发了。 告发他想跑。 他想还好不是告发别的。 他还有机会活下去,还有机会被救出去,还有机会见到家人,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对暮暮说点什么吗? 在大脑彻底失去清醒的前一刻,他想,如果还有机会回家,他想对暮暮说,他爱她。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