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大怒道:“那商汤之朝,无道昏君,正是自取灭亡,你小小医官,竟将朕与他相比。西伯侯也是个贼子祸心,嫡子死,便鼓动次子谋逆,你说的这是什么典故,存的什么居心。” 眼见夏皇震怒,陆萦沁也不害怕,心里默念一句真理,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而后抬头,不紧不慢道:“既然无道昏君都有仁善之心,宽恕贼子,陛下一代明君,怎可如此气量狭小。且先皇在时,最恶乃是兄弟相残,骨肉相杀。” 陆萦沁为了增强效果,捧起茶盏一摔,那精美瓷具登时粉身碎骨,声响剧烈。夏皇浑身一震,就听见陆萦沁朗声道:“若是百年之后,陛下得见先皇,可能坦然乎?臣之存亡,不过蝼蚁,无足轻重,唯江山之社稷,陛下之清誉,不可受损。” 夏瑾渊大气也不敢出,握紧了陆萦沁的手,良久才听见了帝王淡漠的声音。“下去吧,此刻你们应该很想见一见洛安王,朕允了。至于其他的事,朕还要再想一想。” 两人对视了一眼,跪拜之后退下了。走了数十步,陆萦沁突然腿脚一软,险些跌倒在雪地里。夏瑾渊扶了她一把,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方才太紧张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再走。” 陆萦沁揉了揉太阳穴道:“没什么大碍,只是跪的时间久了些。先去看你爹吧,我不饿。” 两人互相搀扶着,幸好宫内常有内侍打扫,不至于让人一脚陷在雪地里。走了半晌之后,才到了关押洛安王的殿内。 之前只是软禁,须得好酒好菜供着,现在成了关押,档次顿时就降了一格,只是人之将死,太监们也不忍心他过得凄凉,到底还算暖和。 洛安王这几日几乎不怎么吃饭,只不停地喝酒,很快就瘦了一大圈。面容也没有好好打理,露出一圈青黑的胡茬来。 夏瑾渊刚踏入殿内,就在昏暗的烛光下瞥到了父亲的声音,一时心如刀绞,险些落下泪来。洛安王起初吓了一跳,见到两人才放松下来,拍了拍软垫道:“怎么是你们两个?渊儿,我不是将一切都交代了,你又何苦进宫来。” 陆萦沁掂了一下茶壶,没水,整个殿内倒是泛着一股浓郁的酒香,不由叹了口气道:“这是怎么说,父子亲情,哪能一道圣旨就斩得干干净净的。 王爷放心,我和世子是得了陛下的允诺才来的,并不是私闯宫闱,这一点不必担心。”洛安王这才点了点头道:“能说动那个固执的老家伙,你也算有点本事,只是此地仍不宜久留,你快快与吾儿离开吧。” 夏瑾渊扶着他坐下,沉沉叹息道:“父亲放心,此事尚有转圜余地,孩儿必定竭尽全力,不让父亲这般含恨离世。陆太医乃是好心,您又何苦赶她走呢?” 洛安王喝了一口酒,有些苦涩道:“他的脾气,我可是比你们都清楚明白。哪怕今日嘴松了一丝,明日说不定就翻脸了,做皇帝的,喜怒无常,不让人猜透他的心思,这才是天子本事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