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上的落雪渐渐融化,潮湿的寒气透过布料将肌肤激的冰凉,她连换件衣裳的心思都没有,缓缓站起来去翻她的妆奁。 金钗钿合、琳琅满目,她胡乱翻了一通,最终在角落里挑出个粉青玉镯。 屋内昏暗,她特意添油点了灯,将玉镯戴到腕上后伸到光下,烛火噗噗,正透过清润的玉面燃烧着,她用手摆弄着玉镯细细观摩。 银月正好回来,瞧见她缩在烛光下,白璧无瑕的面颊被映出朝霞般的艳色,连带着身上霜色的斗篷都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她缓步上前叫了声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呢?” 姜涟回过身来,将细腕伸到她跟前,停顿片刻后又垂下手臂遮住玉镯,抬头问道:“这样大致瞧一眼,能看到这只镯子的内里吗?” 银月不明白她的用意,诧异地摇摇头,“只能瞧见外头。” “那就好。”姜涟松了口气,扯出丝帕一点点擦着玉镯。 “姑娘不是不爱戴玉镯,怎么突然找出这个来?”银月为她解去身上的斗篷,接在手里冰凉一片,连身上的衣裳都带着潮气,不禁开口念叨:“姑娘回来没有撑伞吗?衣裳都湿了,回来怎么不先换件干净的?” 说着,已经忘了玉镯的事情,转头又要去找新的衣裳,银月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样样都想要顾及到,姜涟早已经习惯这面面俱到的关切,但此时却不是在意琐事的时候。 她拉住银月,将她们要随裴瞬同去屏山,且届时皇帝也在的事情告知,还没等银月琢磨过劲儿来,她已经攥紧银月的手,低头靠近她的肩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等到了屏山,我要想法子在私下里见皇上一面。” 只有她一人只怕事情难成,而在她身边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银月,她不该、也不能瞒着银月。 银月偏头看她,虽看不透她的想法,却能看清楚她面上的悲戚与决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一板一眼的开口:“到时候我给姑娘望风。” 姜涟闻言笑了笑,把玉镯塞到她手中,交代道:“去屏山的时候带上。” 这玉镯或有奇用,因为在她十四岁生辰时,皇帝曾送给她一只跟这只成色、粗细都相差无几的玉镯,只是那只更为巧夺天工,在内里嵌有“生辰吉乐”四字。 犹记得当年她父亲在朝中正值鼎盛,多少人想要以他为师,不计其数的生辰贺礼源源不断的往府上送,都被她父亲拒绝,唯有皇帝拿出玉镯时,她父亲才笑着让她收下。 有多事之人见后暗道礼轻,不慎被皇帝听到,他高抬着头、坦然地在众人面前说道:“这只能算是个信物,有了它,姜妹妹只管差遣我。”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