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甲胄,每天的银钱流水似的花,大伙儿都是吃不饱才来当兵, 哪想到当了兵还是吃不饱,这早晚是要闹事的!瘦猴儿急得抓耳挠腮,你夫郎的姐姐不是晋王妃吗?要不咱们把心一横跟了晋王, 饿死也要死、造反也要死, 不如死的痛快点! 如今的情势, 本该是晋王与三皇子求着我们,一支屯戍在京畿的五千人精兵意味着什么,他们不会不知道,齐鹤唳缓缓坐在上首的书案后, 军饷是我们应得的,他们拿着我们的东西,要我们选择效忠,岂不是太荒谬了吗?兵法有云:情见势竭,必将有变只要我们撑过这段时间,他们就会越来越心急,到时候攻守易势,我们的机会也就来了。兄弟们卖的是命,现在就轻易地站了队,便是贱卖了! 老李沉吟道:我听懂了一点儿,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出的只是低价,咱们只要不表态,他们的价码会越出越高... 不止如此,还有许多变动机遇,过早地站队只会让咱们陷入被动之中。 可是咱们马上就揭不开锅了!哪儿还能等得起? 齐鹤唳伸手去怀里摸银票,我这儿还有些银两,先把亏空垫补上...他的手突然一顿,这才想起为了赎回江梦枕的嫁妆,他身上只剩下二百两银票和几块碎银,一时僵在原地、好不尴尬。 二少爷,您的钱袋...垂手侍立在一边的秦戈忽然将一个精致的钱袋递到齐鹤唳手边,他满心诧异地打开一看,里头放着厚厚一沓银票,足够应付眼下的燃眉之急。 各人拿了银钱退下,齐鹤唳忙问秦戈:这是哪儿来的? 秦戈笑道:还能有谁?自然是二少夫人给我的。 什么时候给你的? 二少爷归家后,二少夫人说您做了官难免有些交际应酬,若忘带了银钱就不好了,让小的身上随时带着钱袋... 哪有什么忘带银钱?不过江梦枕是顾着他的尊严脸面、不好直接给他钱花,又怕他身上没钱在众人面前出丑罢了。齐鹤唳紧紧握住手里的钱袋,他想起曾经写给父亲的欠条,想起亲生母亲羞辱般施舍给他的五十两,一瞬间心潮翻涌、百味杂陈。其实齐鹤唳是极害怕伸手要钱的,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被偏爱、会被拒绝,他更不愿意花江梦枕的钱,生怕会被夫郎看不起,但江梦枕总是温柔而体面的,如果齐鹤唳没有遇到这样尴尬的情形,那么他永远不会知道江梦枕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二少爷不好了!吴钩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家里有人传话来,说是二少夫人晕倒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齐鹤唳浑身巨震,顾不上细问便奔出营帐,一路打马往回跑。他满头是汗地冲进挽云轩,见齐老爷、齐夫人、齐雀巧和肖华神色各异地站在厅堂里,他不管不顾地往卧室走,齐老爷拉住他道:医生正在看诊,你别进去打扰。 怎么回事?齐鹤唳双眉紧蹙,好好的怎么会晕倒呢? 齐夫人冷哼一声,二少爷脾气渐长,你夫郎自己体弱,又怪得了谁? 谁知道是真晕假晕?现在的日头有那么毒能晒晕了人?我是不信。 齐哥哥,你看你一头的汗,肖华从袖子里掏出手绢,柔声说:让我帮你擦擦... 大夫这时推门走了出来,向众人拱了拱手,恭喜诸位,府上大喜!二少夫人有孕了,只是身子太虚,这胎难免怀的艰辛些... ... 齐鹤唳脑袋中嗡的一声,黑漆漆的眼眸霎时精光四射,他挥开肖华伸过来的手冲进了卧室,江梦枕捂着肚子躺在床上,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刻,齐鹤唳猛地跪倒在床边,伸手紧紧抱住了江梦枕。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齐鹤唳的声音抖得厉害,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冤枉了你,是我混蛋!你打我吧! 江梦枕只抬手无言地摸了摸丈夫的头发,他还有些混乱恍惚,在发觉齐家无可留恋之后,老天竟玩闹般给了他一个孩子,齐鹤唳跪在地上一下下地吻着江梦枕的面颊耳鬓,哽咽地说:在书房,我还和你吵架...将近两个月了,是不是? 江梦枕嗯了一声,齐鹤唳归家后,他们只有那一次发泄般的混乱情/事,很难说这个孩子来得是不是时候,在江梦枕看来,它是那朵落入泥土的花孕育出的一颗幼小孱弱的果实,这个意外得来的孩子是他留在齐家最后的理由,也是他与齐鹤唳延续缘分的最后一个机会。 对我好些吧,江梦枕闭上眼睛喃喃地说:我实在是太累了... 对不起,齐鹤唳看着他憔悴的脸色,难受得五内如焚,心里的愧疚都化成了热泪含在眼眶里,我说过会对你好、绝不会负你的,我没做到,我让你难过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