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说他一个青涩莽撞的童男,很多事情应该是懵懵懂懂的,但他表现得实在令人生疑,绝不是照本宣科那样简单。 他在云雨之时将她照顾地妥妥帖帖,时刻都在察言观色,留意着她的反应,一旦她感到不适,他就立刻停下动作,绝不会为了自己逞欲而勉强她半分。 而且他还知道云歇雨收后要清理善后,并给她按摩酸疼的四肢。尤其是系扣子的手法,实在太过老练。 他不像是个情郎,倒像个温柔周全的丈夫。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心头不由得狂跳起来。 是他回来了吗?一念及此,她便觉得背后冷飕飕,手臂上赫然起了一层寒栗。 她慌忙环顾四周,偌大的书室只有他们两人相对而立,但目光所不能及的纱屏后隔扇门里甚至书架角落,却似乎有着看不见的目光一般。 ‘三郎,三郎,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她在心里一遍遍问道。 然而并无半点异动,也无任何回应。 她抬头仔细打量谢珺,丝毫未变,他依然是这一世的谢珺。 “我信你。”她握住了他的手,缓缓绽开一笑道:“这便是天赋吧,你生来就是要做我丈夫的人,有些事情不用学也会。” 她方才的异常反应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但他渐渐也学会了克制,不再动不动就气不过当面质问。 他原本是有些失落的,可她说的话总是能令他无端心生欢喜。就算是在哄他,那也值得开心,说明她在乎他。 若是有一天能彻底取代她心中那个影子就好了,这样他便再也不用患得患失,可以彻底安下心了。 “我不是怕你吃醋,我是怕你伤心。”他拥住她,惊觉她浑身冷如冰玉,当即心头一颤,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了有日光的地方。 他觉得她定然是想起崔晏了,这让他心里无比愤恨难受。 ** 谢珺以前从未见过崔晏,真正谋面还是在那一年崔园外的皇家驿馆。 他率领属下军将几次扑空,始终找不到失踪的怀真和抱善,心下起疑,便去求见留守在驿馆的庆阳王世子,相同他一起商议营救事宜。 崔晏的母亲和王夫人是表姐妹,所以崔家和谢家也算是亲戚,但他可高攀不起,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上京那一年到家里拜访过,听说是誉满京华的大才子。 但他少年从军且历来低调,从未参加过文人墨客间附庸风雅的茶会诗会,也不曾和京中纨绔子弟们斗鸡走狗,因此和崔晏并无交集。 当他真正看清崔晏时,曾有瞬间的恍惚。的确是俊眉修目风流倜傥,颇有名士之气,倒也不算浪得虚名。 可是看到那个人的第一眼,他心底蓦地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厌憎。 与怀真无关,当时他和怀真仅是萍水相逢,不会因为她便去无端嫉恨别人。 想来,他和崔晏之间势必有一战,这是注定好了的。 日影西移,那边的窗下并无坐具,他便席地而坐,将他抱在身前,紧紧圈在怀里,搓着她冰冷的双手,呢喃道:“泱泱,你的三郎在这里,他永远不会背叛你,也不会伤害你,你尽可以相信他、依靠他。” 怀真缩在他胸前,一时间竟有些泪目。 身上渐渐回暖,她侧头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容,心头百感交集,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当日抱善的事,是你所为吧?” 她感到环在身侧的手臂微微一僵,心里隐约明白了。 不想他竟很快承认了,抬头望着高窗上透出来的天光,沉声道:“是我做的,我恨她。” “你恨她什么?”怀真思忖道:“莫非,她因为当日你弃她不顾,私下为难过你?” 谢珺忍不住失笑,摇头道:“那倒不是,她本就理亏,若因此难为我,我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能由着她去?” 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咬牙切齿道:“我恨她,是因为她伤了你。当她将你推下车时,我就忍不住想杀了她。原本我以为我讨厌她,是因为和有王家血脉的人八字相冲。可是那个瞬间我才知道,是因为她欺负你。” 想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