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住过,想必她们之间交情匪浅,便同意了。 ** 怀真于九月初七出宫。 鉴于去年崔园发生的意外,公车司马令陆琨不敢含糊,特意派了手下尉官亲自带领两队人马护送,又点了前锋先去皇家驿馆打点好一切。 等她安置下来,尉官才留下一半人马保护,自己带另一半人马先行回城,因此次日还要护送宫眷过来。 秋风萧瑟,元嘉坟前草色已经泛黄。 随行人员皆停在十多丈外的岔路口,怀真提着篮子,将香烛祭品等一一放在祭台上,拿出帕子擦拭墓碑上的灰尘。 雪白的丝绢拂过时,竟不见半点灰痕。 她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石碑上,心里默念道:姑姑,我来看您了,您能不能感应到? 她闭上眼睛,将内心杂念全都驱除,可周围却还是万籁俱寂,只有落叶簌簌飘坠的声音。 她有些沮丧地想,也许元嘉的灵魂已经进入新的轮回了吧。 可是为何她死后那么多年,却始终在墓地徘徊? 她想不通,只得点上香烛,默默设祭。 整个崔园都是死寂的,即便周围分布着数十座公主坟,可是她感觉不到半点儿生魂的气息,就像当年在自己的墓室中一样,仿佛天地间就她一只无处可去的孤魂。 “姑姑,明天会有很多人来看您,”她带着些许欢喜道:“您的名字会留在史册中,只要大卫还在,以后无论过去多少年,大家都会记住您的。” 她又说道:“只要大家想起您的功德,便会想起废后的狠毒。您会流芳千古,而她则遗臭万年。也许,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吧?” 即便到了现在,对于怀真来说,元嘉依旧是个迷。 去年夏天,她离宫前元嘉曾说会托人暗中照应她,可是尽管她缠问了半日,却依旧不知道那个隐藏在羽林卫中的人是谁。 直到元嘉去世,甚至她的遗书中也未曾提及,或许是她随口胡诌的,根本就没有那个人? 但是她宁可相信有,否则去年在驿馆,突厥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得手?除了驿馆中有崔晏的内应,羽林卫中应该也有人暗中协助。 李晄背后有永嘉府,还有太后的兄弟子侄。 容娘背后有整个杨氏,还有一支军队。 李荻自不必说了,除了帝后还有未婚夫霍家。 陆琨升任公车司马令,可谓少年得志前途不可限量。 和身边的这些人一比,好像就她一无所有。 也不算一无所有吧,她抬手摸了摸衣襟里的锁片,她好像勉强拥有谢珺?想到他时,她的心里顿生几分欢喜。 皇兄不是父皇,防她跟防贼似的,别说进励政殿了,连藏书室都不能进了,所以外朝的军国大事她一概不知,包括西北的战况。 “姑姑,若您在天有灵,请替我保佑三郎早日得胜归朝。”她无比虔诚地跪下磕了三个头。 似有轻微的脚步声,踩着落叶慢慢走了过来。 怀真抬起头,看到坟冢后面有个灰衣女子挽着篮子,正停下了脚步。 两人目光相接,都是微微一怔。 怀真站起身拂了拂裙上草屑,听到身后响动,她忙回头示意随从们止步。 那是个形容枯槁的中年女子,衣饰极为朴素,看上去像是园中洒扫除草的粗使女仆。 但怀真还是认出了她,“辛司簿?” 辛谧像个幽魂般,脸色苍白眼窝深陷,想必是墓园里呆久了,身上竟隐约透出几分阴森之气。 她放下竹篮,从容行礼参拜,“见过长公主。” 怀真缓缓踱了两步,望着她竹篮中的水囊和折叠地整整齐齐的布巾,想起元嘉一尘不染的墓碑,恍然明白了过来。 “你是如何逃出宫的?”她听董飞銮说过,长秋宫一干人应该都没有好下场的。 辛谧缓缓一笑,轻声道:“殿下若想知道,便请借一步说话。”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