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直起身,白了他一眼道:“我在想你的肩膀硬得像石头,”她抚了抚脸颊道:“硌地我脸疼。” 李晄懊恼地站起身,跺着脚道:“你肯定在想男人,那个眼神骗不了我。真是女生外向,气死我……气死本王了。父皇尸骨未寒,你就不能多陪我几年?” 怀真有点心虚,更多地是诧异,她也就稍微想了一丢丢,怎么就能被人看出来? “我……有那么明显吗?” “当然了,我听说再凶的女人,想情郎的时候都是眼波流转温柔似水,你刚才就是那样。”他气呼呼道。 “我……没有吧?”怀真很少和人争吵时占下风,还有点不适应。 “趁早断了念头吧,”李晄道:“国丧、国丧知道吗,傻瓜,这两年你就乖乖守孝吧,让你的情郎耐住性子等……欸,我差点忘了,你的情郎都跟抱善睡过了,脏死了,不能要……啊,你找死吗?” 怀真立刻暴起,狠狠踹了他一脚道:“李晄,你太龌龊了,少废话,该去为父皇守灵了。” 第36章 .帝陵皇帝轮流做。 大行皇帝停灵在含德殿,殿前白幡翻天,丹陛两边的甲士身上和兵器上也蒙了层白纱。 殿中梵音阵阵,伴随着绵绵不绝的哀哭声,四下里皆是凄惶惶一片。 青庐外设高案,摆着一应礼器和祭品等。 怀真和宫眷们跪在一起,另一边则是大行皇帝生前的宠臣。 宫眷这边引领众人的是五皇子的养母沈美人,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担此重任,但论资排辈到她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随着大行皇帝驾崩,新帝嗣位,后宫嫔妃也都纷纷晋为太妃,沈美人则成了这群人的首脑,这让她受宠若惊却又心里发虚,幸好有端肃的永嘉大长公主从旁协助。 怀真和诸王妃及郡主县主等跪在一起,身后是一众年龄相仿的低阶内眷,都是董婕妤故去后,大行皇帝曾幸过的小宫嫔,一列儿排开竟有十二名,怀真看得触目惊心,对父皇的观感愈发复杂。 殿中的哀哭多是那些女孩发出的,不是为了追悼先帝,而是为了自身的命运。送葬那天,便是她们离宫之时,像前朝一样,她们都将被送往白云观修行。 从发丧、举哀、沐浴、饭含到入敛,以嗣皇帝为首的举哀成员皆按太常卿的引导高声哭踊。 饶是怀真这样铁打的身子骨,也都有些难以承受,后面那列娇娇怯怯的小宫嫔早就倒下了一半。 在殡宫中将近一个月,仿佛与世隔绝,也将人心底的悲哀无限放大了。唯一欣慰之事,便是德王借女儿李荻之口,告诉她谢珺已经脱罪,让她放心。 入殓后,为了防止尸体腐败,灵床底下便要放置冰块。 因此殿中时刻弥漫着丝丝冷气,阴森入骨。 出殡之前,众人得以回家修整,怀真却没有急着回望春台,而是去找了梁会,央他代为通报。 ** 嗣皇帝李曙于励政殿处理政务,天子常服外罩着缟素,神情疲惫忧伤。 命运夺走了他的父母,却将遥不可及的帝位送到了他面前。 怀真参拜毕,抬头时眼角悄悄扫过,御案下为她设的那张小书桌果然不见了。 “怀真,”李曙在梁会扶持下起身,锤了锤肩背,徐徐走下两级玉阶,抬手令她平身,用温和却不容置喙的声音道:“女子入励政殿,于礼不合,朕已命人将你席位撤去,你可有异议?” “臣妹不敢。”怀真垂眸,原想做出谦恭的姿态,可是忍不住却开口道:“蒙父皇开恩,臣妹得以在此读书受教,朝臣们都没意见,为何皇兄会觉得不妥?据臣妹所知,皇兄并非古板守旧之人,您敢公开质疑沿袭数代的选官制度,为何不能破格留我在此读书?”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令他颇感惊讶。 两人虽是兄妹,但因年龄和身份,其实并不相熟。 和抱善一样,他少年时也对她又妒又恨,不明白父皇为何将儿子们交由太傅学官,自己却将大把精力花费在牙牙学语的幼女身上。 后来出宫开府,娶妻生子,他才终于明白,身为人父,面对成群儿女,不可能真的一视同仁,总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