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荻带着女医进来时,她们俩已经熟络到谈笑风生了。 怀真伤势并不重,但还是吓坏了德王府一应女眷。 短短几日,她千里走单骑,独自带伤入河内,与德王共商锄奸大计的义举就传遍了沁水两岸。 一时间茶楼酒肆的说书人,甚至连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士也在为她写诗做赋歌功颂德。 “不是单骑,”怀真伏在枕上,对着榻前并排蹲坐的十多名女眷解释道:“还有六名壮士随行。而且,洛阳距此哪有千里?” “我只是肩胛骨中了一箭,并非传闻中那样满身箭矢。” “还有,我只是个信使,可没本事和皇兄商议朝政大事。” “我的马真的不会飞,你们不信去马厩看……” 她整日里为了辟谣费尽口舌,奈何没人相信。 大家更愿意相信有传奇性的版本,皇帝遭奸佞皇子所害,命在旦夕,勇敢的小公主奉承天命,单枪匹马杀出重围,历尽千难万险,去向代表光明和正义却被放逐的兄长求援…… 想到这里怀真就明白了,必是德王府的人在造势,明着吹捧她,实则是为了让德王师出有名。 德王早在怀真求援的第二日便率人奔赴洛阳了,此后捷报连连,说是已经得到中尉霍严的支持,加上自己人马和杨氏部众,表面上足够与鲁王分庭抗礼了。只要有德王威慑,鲁王那边便也不敢对皇帝不利。否则将来就算胜出,污名在身也说不清了。 ** 话说中常侍病逝于金城郡后,谢珺立刻上书朝廷,却迟迟等不到答复,最终在同僚建议下,决定自作主张,先护送黄炎灵柩回故里平阴,之后再从长计议。 众人于二月初到达城外鸡鸣驿,因谢珺归心似箭,故而比原定时间早了半日,只得先行修整,等候黄氏族人来了,再一起进城。 棺柩不便于运进院中,只得暂时停在路边树荫下,覆着幔布,为避免行人围观,刻意停在不起眼的地方。 谢珺洗漱毕,用了些饭食后便走出了院子,其他侍卫们则解了衣裳,围在水井边沐浴打闹。 “三郎,”家将宋友安跟了上来,关切道:“你还在担心京中局势吗?” 谢珺神色微赧,别过头望着墙外古槐,边走边道:“是。” 自打入关以来,或多或少都听到些流言,说是洛阳有变,鲁王幽禁皇帝,德王率军讨伐,齐王在城中起事,燕王坐山观虎斗…… 但他并不关心诸王纷争,从雍伯余自立门户的那一日起,朝局便有了动荡的前兆。 他感兴趣的是夹杂在群雄竞逐中那抹瑰丽的倩影——声名鹊起的怀真公主。 “这种事就由着他去,不管谁做皇帝,对咱们来说,不都一样吗?”宋友安劝道:“你也别忧心忡忡了。” 谢珺踱到了古槐下,望着墙边停靠的灵柩,沉声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真的换了君王,我们此行可能就白跑了。” 说话间听到马蹄震天响,回头就见官道上烟尘漫天,两人忙退到了树下。 打头阵的是一名佩刀侍卫,座下神骏英武非凡,转瞬便到了驿馆外。 “像是朝廷的人。”宋友安压低声音道。 谢珺遥望着远处车队,沉吟道:“看这派头,来人怕是不简单。” 院内传来吵闹声,谢珺忙转身大步往回走去。 “从未听过羽林军要向藩王侍卫让道的,”一个赤膊青年冲那侍卫怒吼道:“我们是奉陛下之命行事的,你算哪根葱?” 那紫袍侍卫面色涨得通红,一把拨开对方的手,用下巴指了指官道上越来越近的车队,冷声道:“羽林军真是好大的架子,但愿你们在贵人面前也能这么硬气。” “哪位贵人?”谢珺走上前来,皱眉道。 紫袍侍卫瞟了他一眼,见他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