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姑姑?”她双膝一软,俯身过去哽咽着轻唤,但是没有回应。 她胸中涩痛,几乎喘不过气来。 片刻前还同她说话,抱她吻她的人,突然就香消玉殒了? 这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她关怀温暖的人,她从她身上看到过母亲的影子,她真心喜欢过她,感激过她,也怨恨过她,但结局不该这般仓促。 悲凉的感觉兜头袭来,瞬时将她淹没。她死死掩住嘴巴,生怕忍不住会放声大哭。 她们还没来得及冰释前嫌,她还有好多话要问她,她以为有的是机会,甚至计划过等搬出宫后,邀请她到新宅敞开心扉联袂夜话——可如今,一切皆成空。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皇后静静坐在雀屏矮塌上,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皇帝走了过来,揽住她的肩柔声宽慰道:“泱泱,你先回去,这事朕来处理。” “父皇……”怀真抱住了他的手臂,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主持公道那样的话,她有什么资格说?论起来,元嘉和父皇是兄妹,不比和她亲? 皇帝将她扶起来,交给了身后一名女官。 怀真失魂落魄地走出大厅,回头看时,皇后已经起身,正同皇帝隔着元嘉的尸体对峙。 她知道皇后的风光到头了。可是以命换命的报复,值得吗? 萧漪澜带着宫女正在翔凤楼外迎候,看到怀真下来,忙上去接住了。 “怀真,等等,”一个紫袍金冠高大身影冲了上来,一把扯住她问道:“父皇呢,不是说要召见我嘛?” 怀真望了眼颇有些狼狈的鲁王,摇了摇头,在萧漪澜的扶持下离开了。 待到远离了翔凤楼,她才找了处地方坐下,对萧漪澜道:“谢珺方才比武时受伤了。” 萧漪澜有些吃惊,跪下来问道:“伤情如何?” 怀真有气无力道:“我在御舟上,看不真切。你若担心,可自行去查探。” “多谢公主。”她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一个袅娜的身影款款走出,望着萧漪澜的背影道:“你为何要宠信萧家人?” 怀真头也不抬道:“否则呢,宠信你吗?” 董飞銮玉面微红,懊恼道:“当时年少无知,又受父母撺掇,这才误入歧途,能不提了吗?” 她一开口,怀真便觉阴风阵阵。 “你觉得教坊司好,还是春和宫好?”怀真突然问道。 董飞銮低眉浅笑,水葱儿般的纤指揉弄着衣带,“以前自然是教坊司好,如今却是春和宫好。” 怀真心里微微冷笑,望风使舵的小人。 她勾了勾手指,董飞銮纤腰一拧,身姿灵巧地挨着她坐了下来。 “可是有她在,你永远妄想出头。”怀真望着萧漪澜消失的丛菊深处,若有所思道。 董飞銮惊喜过望,“公主是说……” 怀真抬手打断,“你俩明争暗斗多久了?我何时介入过?我不会帮你的。” 元嘉的悲剧让她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若以身相博,却是下策。 如果命没了,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她比谁都知道死后是什么状态。 在教坊司拼杀了两年且出人头地的董飞銮,和自幼没入掖庭,从宫奴做到女官的萧漪澜,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董飞銮的野心是写在脸上的,像只呲牙吐信的毒蛇。 而萧漪澜的恶毒却是深埋于心的。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