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比如那些还在世的垂垂老矣的父母。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死的,恐怕心都会疼死。 可能唯一的安慰就是这些年孩子们安葬的地方吧。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地方很美。 真的很美。 对面山上的瞭望塔上供奉着佛像,而广场其实也有佛家祭坛,因为当年捐资修建这里的人刚好信佛,而施工队当时也不知道底下埋着骸骨。 也许那段时间老陈头也惶惶不安吧,深怕施工过程中不小心就挖到了它们,但没有,如此侥幸。 骸骨出来了,要不要拿去重新安葬呢? 这些人家商量过后,出于对死亡的敬畏,对这些孩子的痛惜,以及某种信仰,他们后来找了村里跟谢庸以及当年的捐资人,其实按照正常考虑,尸骨继续埋在那,很可能影响以后的旅游发展,但毕竟是一个村的,这件事在二十年前造成的后果有多沉重,情感其实还是延续到了现在,老人们都一致同意的,甚至说要建一个祠堂专门供奉,下面的年轻人其实...好像也没法拒绝。 中国人,故土思维很重,尤其是对小孩子比较眷顾。 其实可怕的不是这些孩子尸骨,也没什么好忌讳的。 钱就一定那么重要吗? 最终一致通过了,孩子们被重新安葬好,且立了墓碑。 那天,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轻轻抚摸着自己孩子照片上的笑脸,严含热泪,絮絮叨叨说:“你最喜欢花花,也喜欢看海,现在好咯,以后可不需要贪玩,一定要记得回家...” 其实她才五十多岁,可乍一看如同七八十。 她的丈夫早年已经去世,因为一直坚持寻找小女儿,可无果,后来疲劳过重因病去世。 她的岁月好像也偷偷跟着自己那个丢失了的孩子走了,苍老早早爬上了她的肩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现在好了,担子终于可以放下了。 “你爸爸走的时候还在念你,你三年级拿的小红花跟他睡在一起...你要记得牵着他的手,走路慢慢走,别蹦蹦跳跳。” “不过也没关系,他最喜欢让你骑他脖子上了。” “如果不着急,再等等我。” 她还有孙儿孙女可以照看,这次一定看好了,谁都不许丢。 她暗暗想。 还有一个男子拉着大女儿的手逼逼叨叨,“是真的,我真的梦到了。” “我梦到你弟弟跟一群孩子在花丛里玩,玩着玩着就被观音大士接走了。” “好多光,照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觉得,他现在肯定投胎到好人家,吃香的喝辣的,他那么贪吃,可长得白白胖胖的,谁家都会很喜欢的..要么就是修炼成仙了,像他小时候拿着金箍棒跳上草垛就要上天一样,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扮观音,非要降住你弟弟。” 已成年结婚生子的年轻妇人垂下眼,眼里含热泪,笑着应说自己也梦到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弟弟是怎么死的,尸检报告以后也会被她收得好好的,以后葬在一起。 有些年纪大的已经在跟村里商量回村养老了。 牵挂在,有个去处。 反正人老了总要归根,余生这些年,可算有了结果。 后来,从坟墓底下活着出来的人没人对外说过在下面遇到过什么,谁问都没说。 下去过的警察也没人提。 有些事,总会过去的。 —————— 但那是后来的事情了,在此之前,詹箬他们在事发后第四天就离开了滇村,不过倒是在该省玩了好些地方,几天后才去了省城,准备坐飞机飞海市了。 有工作要做,暑假是属于学生的,他们现在可是搬砖人。 机场的某个咖啡店里,一张桌,熊达正在对着电脑构图,而宁檬在霹雳啪嗒打代码,手边咖啡飘着香,倒是詹箬趴着睡觉。 有人询问能不能坐下。 宁檬本来以为又是来搭讪的,正要应付一下,抬头看到人,略惊讶,立即同意了。 人民警察啊,必须同意。 “罗警官,萧警官,你们也要回家啊?” 太巧了,在这里遇上。 不过宁檬想到这个案子的规模,猜到他们是在省城处理完案子才准备离开的,好像这个萧警官是首都的,但罗科是本地的吧。 这里人多,其他地方没位置了,他们才过来。 “嗯,案子结束,我们都有假期,准备去海市看望些朋友。” 大抵亲身遇上两次凶案,警方的表现都不拉跨,尽职尽责,宁檬对警察很有好感,就笑着谈了几句,但看熊达忙得水喝光了都没去加,就给了他一瓶水,自己也继续忙了起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