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一点儿血的掌心逐渐止血了。 “小,小夫子。” 说话都结巴了。 许扶清闻声抬起头,唇瓣殷红, 缓缓地松开谢宁, 站了起来,背对着她, 垂下来的红色衣袖遮住了那只瘦削的手,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可控制地发抖着。 她......这是为他受伤的。 一股又一股的快感接踵而来,燃烧着他的神志,可随后又想起谢宁也曾为卫之玠受过伤, 那抹快感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 化为嗔恨。 手还在抖。 却不再是因为她为自己受伤而产生的兴奋、愉悦,而是因为想杀了卫之玠的病态狂热,唇角往上勾了勾,又露出云淡风轻的笑。 那就杀了吧。 揽天书院可一向没有成文规定,不允许夫子之间互相残杀, 反而在他们小时经常组织对战那种活动。 虽说许扶清算不上喜欢, 但也不讨厌。 至少在把剑插进他们的身体再抽出来、用手拧断他们的脖颈时,近乎要泯灭灵魂的颤栗感使得他有一瞬间的喜悦。 可很少很少。 这是他难得感受到常人情绪的机会。 谢宁望着许扶清的背影,瞥见那抹绯色衣袂轻轻地晃动,像是在发抖, 他在发抖?想到这个词,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神情困惑得很, 等了一会儿, 半句不提他用舌尖舔舐自己伤口的事, 问道:“小夫子,你不是说给我包扎吗?” 如果可以,她还真的想自己给自己包扎算了。 可是不能,原谅她单手打不了结。 许扶清回到谢宁身边,脸色什么的早已变回平日里那样了,坐到她一旁的椅子,长腿曲着,膝盖时而似不经意地碰到她。 谢宁不是很自在,无缘无故觉得有点儿热,挪了挪腿,却没能挪开,反而一不小心地被夹在了他腿.间,向左不得,向右也不得。 她匆忙抬头看他神情,没变化,恍若没看到一样。 要不要提醒他一下,松开自己的腿呢? 算了,还是别动了,等上完药,他们总得要分开的,谢宁不想再揪着这些小事情不放了。 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照在许扶清侧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谢宁近距离足足看了几秒,也没能找出一丝瑕疵。 肤色和唇色都很是自然的那种,极为赏心悦目。 不过谢宁倒是十分理智的那种,平时欣赏一下是可以的,关键时候还是谨记得保命为主,有什么能比性命更重要呢? 她看了一眼他黏成一缕一缕的发丝,还有时不时滴下一滴水的绯色袖角,忍不住地道:“小夫子,你怎么不换一套衣裳?” 许扶清抬了抬眼,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现在吗?” 当她没问行了吧。 谢宁眼神闪烁不定,脑海里闪过他脱开衣裳后,露出精瘦腰腹的画面,脸颊霎地一红,却还是道:“若是小夫子想的话,我也可以等等再包扎伤口,没事的。” 该死的,喝酒醉后该记得的不记得,不该记得的倒是记了一大堆。 他又是轻轻一笑,不说话了。 谢宁摸不准许扶清的心思,没再故意地寻找话题、不让场子冷下去,暂且爱咋地咋地吧,她现在脑子也乱得一批。 等今晚仔细地捋一捋往后该怎么走的思路,或许明天就好点儿了。 她总觉得这次上药的过程很漫长,视线无聊地飘忽着,随后又一次落到了他认真上药的漂亮手指上,跟他腕间丑陋伤疤形成了鲜明对比。 铜铃铛的小铃铛之间有间隙。 只要看过去,还是隐约能看到的。 很是破坏美感的一道疤,脑海里又浮现一幕画面,是那晚她取下铜铃铛后,好奇地用手一寸寸地抚摸而过疤痕,而他在她耳边一声一声地喘.息。 心脏狂跳,怎么尽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谢宁视线转移到许扶清的侧脸,白玉无瑕莫过于此,怎么可以顶着一张看似温良、谦顺的皮囊,杀伐果断的呢。 人不可貌相这一句话非常适用在他身上。 不知何时,上好掌心的药了。 许扶清看着谢宁微微失焦距的眼眸,抬手到她跟前晃了晃,铜铃铛也跟着晃花了她的眼睛,“谢宁,你盯着我作甚?” 语气带笑,似在调侃。 若是只看他这容貌和听说话的平静语调,谁也没能想到就在前一阵,他手起手落地杀了林府的所有下人,包括林少如。 谢宁莫名其妙一阵毛骨悚然,是的,即便知道许扶清貌似对自己有一丝特殊的感情,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杀她,还是怕的。 惧怕是人类的本能。 她也不例外。 谢宁迅速地挪开眼儿,看向别处,脑子一抽,说了句比较幼稚的话,“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盯着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