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首座一时不慎,头顶剧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玄行一向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带出一丝怒容:“出家人口出妄言,忧心俗务,何来虔诚之心。” 首座抿唇,合掌谢罪:“住持教训得是。” “此事你不必慌张,我只有办法,寅时两位贵人就要起来了,你且去叫僧众们早些起来,做完早课便等着一同去大雄宝殿。” “是。” “你且去东跨院问问,娘娘何时起身,娘娘身份特殊,贫僧尚有几句话还未交代清楚。” 住持撂下这话,便继续闭眼颂经,木鱼声缓慢而清脆,在逼仄的方丈室内回荡。 “见本宫?” 首座本来以为会扑个空,没想到娘娘竟然早就醒了。 贵妃娘娘的身影影影绰绰倒映在屏风上,声音冷冷淡淡,在漆黑的丑时夜色中,当真如月供仙子一般。 首座不敢抬眸,低眉顺眼道:“是。” “那就劳烦住持亲自来一趟吧。” 娘娘似乎笑了一声,但那笑声极轻,很快便在烛火映照下消失不见。 首座心中一跳。 “住持为何要见娘娘。”出了东跨院,张角按剑跟上,笑问道,“昨日不是都安排好了吗,且不消说,今日寅时起便不再见客了吗?” 首座对外称得上是佛法无边,淡然神秘,得道高僧:“贫僧也不得而知。” 张角皱眉,言词便有些恐吓:“我奉命保护娘娘,住持闹出这一出,我无法和陛下交代。” “阿弥陀佛,一切世间法,皆是佛法,将军大可亲自去听。”首座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张角脸色一沉,见人走远了,才怒叱一声:“老秃驴。” “所以是聊了什么?” 天色透出微凉,周焱帝虽很少上朝,但一贯早起,此刻穿着雪白寝衣坐在床沿上,随口问道。 “不过是一些祭祀的要点,因为今年是十年来第一次五谷祭,许多东西都循了旧例。” 章力士端上热茶,低声说道。 “便是这些?”陆途接过茶,并未饮用,“玄行老狐狸,这些事情想来是早已安排过了才是。” 章力士弯腰,谄媚说道:“陛下英明。” 陆途斜了他一眼,笑骂道:“还不快说。” “今年祭祀涉及到两次五谷,一次是太子的大祭,一次是娘娘的五谷祭,若是往常自然不碍事,可偏偏今年是一起的,五谷祭需方外人牵引,住持分身乏术。” 章力士笑说着:“想来住持寅时未到就来拜见娘娘,是为此事。” 陆途拨弄盖子的手一顿,微光落在脸上,竟先出几分阴霾。 章力士立刻继续说道:“太史令算的时间一模一样,两边都退不想退,倒不是太子不想退,太子毕竟是大忌,是太史令那边强了一头。” “薛盛倒是好大一脾气。”陆途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所以是爱妃退了?” 章力士眼珠子一转,一个呼吸后才开口说道:“娘娘毕竟得体大度,秋报本就迟了一月,又是大祭,自己原也是贵妃替中宫行职,不甚贵重的身份,便退了一步,折子也刚刚快马送来的。” 章喜自怀中掏出一本红金折子。 陆停接过,扫了一眼,脸上看不出喜怒:“爱妃可有怨气。” “自然没有,娘娘一向是脾气极好的人。” 陆途合上折子:“张角那边?” “相安无事。” “太子那边得知情况又是如何?” “太子诚惶诚恐,若不是娘娘已经戒斋,只怕要亲自去和贵妃致歉。”章喜露出难言之色,轻叹一声,委婉说道,“殿下实在孝心可嘉。” 陆途讥笑一声:“畏畏缩缩。” 章喜赔笑着,不敢接话。 陆途盯着微亮的窗户看了片刻,随后把折子扔到章喜怀中,轻叹一声:“看来是我误会爱妃了。” 章喜憨笑着。 “可毕竟人言可畏,这些年谢家确实有些扶不起来,不过是爱妃呵斥了他几句,便递这些风言风语的话来挑拨离间,属实有些过分,褫夺谢昭仪的玉字封号吧,也算点醒他们,不要无风起浪。” 陆途坐在床沿上,脸上闪过一丝怒容,最后环视着偌大的寝殿,无奈说道。 “朕坐在这里实在太过孤寒,实在需要得体大方,一心一意,如月贵妃这样的人陪着才能放心入睡。” 章喜笑得越发殷勤。 “当年那箴言,连玄行都避而不谈,却又不否认,朕这几日时时梦回一年前那场大病。” 陆途的脸笼在灰蒙蒙的光线中,人便显得有些虚无,声音更是缥缈。 “你说,爱妃是真心实意入宫的嘛?”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