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温月明这边的奢华,陆停这边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斋房,空空荡荡,没有一点装饰,冷冷清清,门口连着守卫的人都稀稀疏疏。 “嗯。带队的是谁?”陆停不理会他的低语疑问,只是随口问道。 “张角张将军,带了一百多个千牛卫,因为娘娘要戒斋,他们不能靠得太近,屋子不能留人,只守在院子外,但三人一队,中间没有间隔,格外严密。” “怪不得他一直不敢来。”陆停自书中抬起头来,笑问道。 远兴眨了眨眼,小声解释道:“其实挺严的,也就是没有贴身保护而已,整个院子,连着我们这边都被他们捂得跟铁桶一样。” 陆停看他,冷不丁问道:“你觉得张将军也是在保护我们?” “这,也许只是顺带,但毕竟我们在一个跨院里,也算保护我们吧。”远兴小心翼翼地说着。 陆停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今日早些休息吧,明日寅时就要起床了。”远兴去了内室,开始铺着床垫。 陆停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看向外面。 方丈颇有几分的得道高人的审美,虽然只是临时搭建的一个隔档,但叠石垒做山,梅林抱墙隅的雅致。 “殿下。”远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陆停半垂眼,嘴角微微勾起笑来。 “不急。” 远兴眼珠子一转,也不多话,悄悄阖门而去。 落梅如雪乱,暗香似月影。 月色朦胧,温月明也不知为何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站在梅林间,只等到夜风穿林而过,惊落梅花,这才回神。 白日里午时睡下,挣扎间歇不过来竟然接连梦回西北。 ——我会保护你的,为何总不信我。 ——可我喜欢的是你,与你的年纪,与你的身份,与你的秘密都不相干。 ——那书生便是懦弱,山盟海誓不过是说的好听的妄言,若我是他,便是爬也会爬到喜欢之人的身边,救她出水火。 ——团团,别走……求你了…… 温月明回长安一年,除去祈雪那几日似而非似的春/梦,便是再也没有回想起往事。 有时听温爱刹不住的提起西北故人,也毫无波澜,久而久之,连着爹都骂她刻薄寡义。 可在这个冬日和煦的午时,却是深陷梦中,久久难以醒来。 温月明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被风一吹便也彻底醒了过来,看着地面上的倒影,自讽地轻笑一声,转身离去。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树枝拆断的声音。 温月明瞬间警觉扭身。 一道修长的身影在假山上沉沉出现。 她眯眼打量着,随后心跳漏了一拍。 “殿下。”她看着那道影子,轻声喊道。 那身影一顿,自假山后走了出来,正是陆停。 “娘娘。” 陆停穿着灰色的衣袍,披着玄色大氅,在沉沉夜色,暗淡月光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已经子时了,殿下怎么不去休息。”温月明把碎发别到耳后,镇定自若地说道。 陆停看着她单薄的衣服,眼波微动,脱下大氅递了过去。 温月明抬眸看他,直接拒绝道:“不必。” “我以为娘娘是想清楚了才出来的。” 陆停上前一步,见温月明立马身形紧绷,便立刻停在原处,手中的大氅却又没有收回。 “明日要下雪,今夜起风了,娘娘别受了风寒。” 温月明垂眸,冷淡说道:“我这就回去,殿下伤势未愈,明日又要早起,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吗。” 陆停看着她转身离去,笑了一声:“娘娘既然来了,我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聊聊。” 温月明脚步一顿。 脚步声在松软的土地上细微响起,紧接着那身影从头顶到脚底缓缓笼了进来。 玄色大氅被人罩在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在鼻尖萦绕。 “娘娘没有什么要说的吗?”陆停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温月明眯了眯眼,转身,却不料差点撞了鼻子,一时间满肚子的火便冒了出来。 “是殿下没有什么和我,和我这位母妃说嘛。”她不退反进,反而更是逼近一步,咬牙切齿地问道。 淡淡的梅花味在此刻瞬间清晰起来,明明满廊梅花香味,可他却又能轻易分出区别。 “母、妃。” 他垂眸,和那双漆黑的瞳仁对视着,嘴角微微弯起,眼尾处那簇格外长的睫毛便落了下来,那点细小的红痣便被遮了下去。 温月明不怒反笑,一向冷淡疏离的眉眼在此刻宛若落入凡尘。 “不对吗,我是你父皇亲封的月贵妃,自丹凤门亲自抬入皇宫,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