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颇为犹豫地说着,眼角扫了一眼温月明。 温月明只是看着他笑笑不说话,瞧着好似不甚在意,唯有清冷的眉间微微蹙起。 她一向大大咧咧,若是不在意,嘴里早就说了,哪里是这般表情。 温爱自认为最是了解妹妹,心中越发愧疚,脚步沉重地跟在她身后,却不知背对着他的温月明嘴角露出得意狡黠的笑。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一反刚才的急促,慢吞吞地朝着朝着内院走去。 “娘的生辰爹从来没有缺席过,估计是说气话。” 温爱以为妹妹深受打击,绞尽脑汁地安慰着。 “爹做事一向仔细,你也是知道的,如今长安紧张,也留不得人太晚。” “你见过太子吗?” 温月明冷不丁问道,眼尾一瞟温爱脸上僵硬的神色,微微一笑,先一步低声说道,神色颇为寂寥。 “昨夜你和爹都没去赴宴,但大宴的事情也都听说了吧。” 温爱脸色沉重。 “天子父子仇,真是可怜。”她先是感叹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 “我瞧着太子不太像圣人,是像先皇后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尾处随口问道。 “太子眼尾,是不是有一颗小小的红痣吗?” 温爱点头,随后惊讶问道:“是有一颗,怪不得你自小就是神箭手,眼力这么好,这么小的一点你也看得见啊。” 温月明眼睫一闪,放在脸上的手指缓缓放下。 ——何止看见了,她还摸过呢。 她心如死灰地想着。 “你说这天下眼底长泪痣的人也不少,会不会有人假冒,毕竟太子离京也有八年之久,朝中官员都换了一批,我估计陛下也认不出自己儿子了吧。” 她抓着披风一角,不死心地假设着。 温爱和她面面相觑,随后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别的不说,爹以前可是太子太傅,难道连太子都不认识,太子和先皇后颇为相似,宫中老人一见就知真假。” 温月明一口气憋在心里万般难受,咬牙切齿地说着:“他走时一路坎坷,难道来时就顺风顺水,这要是万一呢。” “哪来这些万一,虽然为了安全,沿途也许会有变化,可如今站在这里的就是当今太子陆停,不过,按理你应该见过太子才是,现在怎么好像不认识的样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温月明脸色更加差了。 “你昨日能帮太子解围,我是万万没想到的。”温爱并未察觉出异样,开玩笑道,“我每次听你说起这些事情,总以为你见到太子第一面会先把人打一顿呢。” 温月明眉眼微微下垂,眼皮耷拉着。 “现在确实想要打一顿。” 她慢吞吞地说着。 温爱一见她模样便知她不是在开玩笑,大惊失色:“这可不行!不能胡闹!” 温月明蓦地想起当夜的那个放肆视线,不由冷哼一声:“打他便打他,还需要理由吗。” 温爱头疼,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念着,温月明越听脸色越阴沉。 冬日的北风刮在脸上生疼,温月明在混乱中隐约理出一个思绪。 ——那狗崽子扮猪吃老虎,竟一直在骗她! 一时间,她的脸和屋檐上还未化干净的雪一样冷。 “娘,哥哥欺负我。” 她一见到母亲,就恶人先告状地说着。 钱氏原是小官之女,因父辈关系和温赴自幼定亲,温家父母双亡后,钱家也没有推掉这门亲事,等钱芸芸十六及笄后,两家便有了联姻之喜。 她自幼体弱,膝下只有这对龙凤胎,其中尤为偏爱妹妹温月明,见了人便搂在怀里笑。 “我没有。”温爱头疼,“是妹妹实在是太不听话了,碰到爹就阴阳怪气,现在还要学人打人,我就说说她而已。” “我和你同岁,怎么总是教训我。”温月明小儿模样地趴伏在钱母肩上,不悦说道。 “好啦,喝盏热茶暖暖身子,我瞧着团团怎么瘦了。”钱母拉着小女儿的偏架,心疼地摸着她的脸。 “你的身体可是第一位,别的事就往后挪一下,不要听你爹你哥的。” 温爱缩在椅子里装死。 一群人连忙笑着圆场,屋内的气氛这才热烈起来。 妙菡轩赏的是荷花,如今是冬季,只剩下一点枯荷,轩楼下的那条内湖连着温赴的书房,自高楼远远望去,便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书房。 温月明自热闹的内院脱身,拎着一壶酒便在二楼围栏上趴坐着,长长的翠绿色绸帛晃晃悠悠地垂落在空中,在一众死气沉沉的严冬深绿中格外娇嫩。 若是单看模样,她长得极为清冷,眉眼低垂时,宛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