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梦,否则她都对着恩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呢?太难为情了。 不过和阿景游玩的感觉相当不错。 她得意地翘起了脚丫,眉眼流露着少女的单纯明朗。 花红柳绿早早端着清水守在门外,听到内室传来响动这才叩开门,走进去放下手中各样物什,老老实实秉持本分不敢多看。 琴姬一身刺绣寝衣坐在梳妆台前,发丝未干,发尾带着潮气,显然沐浴不久。 人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宽广的衣袖滑出一段秀白纤细的手腕,肤如凝脂,指甲盖都是健康淡粉的颜色。 望着铜镜内媚色缭绕的那张脸,她不满地拧了眉,顷刻面上恢复素日的冷清。 她大抵是很喜欢很喜欢恩人了,以至于眼尾的媚泄露了她不可与外人道的情思。 方才的模样适合舟舟,不适合琴姬。 舟舟姑娘可以在梦里对着情人一身媚.骨极尽撩.拨,然而换了琴姬,琴姬不能教旁人看去她动.情的娇态。她还不想自作自受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梦是好的,梦中人更是好的,但她不能忘了现实是怎样逼人如履薄冰。她暗暗提醒自己,再谨慎一些、聪明一些,几息之后,那股子冷寒凝在眉间,气势愈甚。 琴姬烦闷地舒出一口长气,真心实意地觉得这样活着远不如在梦里痛快。 花红柳绿搞不清她到底为何烦心,越发小心谨慎地伺候在旁。 天气炎热,还没到正午夏蝉在树上知了知了叫不停,莲殊不知发的哪门子疯,从蝉鸣的第一声起,吩咐人去树上捕蝉,捕到了打死不说,还想砍了院门前长了八十年的老槐树。 动静闹得不小,都闹到琴姬眼皮子底下了。 琴姬住的院子不大,却也称得上明净清雅,别有一番妙趣,庭院一棵生长百年的梨树,到了花开的季节格外好看。 她院里果树众多,梨树、桃树、葡萄树,错落有致,为这座住处点缀了明媚鲜活的生机。 梨花白,桃花粉艳,葡萄树结了串串深紫色葡萄看起来赏心悦目。琴姬爱惜她小院的每一砖一瓦,是以当仆从苦着脸扛着柴刀说要砍掉那棵梨花树时,她怀疑莲殊脑子有毛病。 她在自家院闹翻天琴姬都不在意,可伸手管她院里的事她冷笑:这算什么,被拒绝了恼羞成怒,拿她好好的梨树撒气? 被她一言不发盯着,仆从两股战战,琴师美则美矣,奈何太冷,清寒寒看你一眼,一般人怎扛得住? 你们回罢。 是。 五大三粗的仆从扛着柴刀怎么来的怎么折返,莲姑娘是四才女之一,琴师还是四女之首呢。听谁的不是听?有交代就成。 人走了,过了没一刻钟,莲殊登门。 她脸色苍白看起来夙夜未眠,唇瓣没多少血色,见了琴姬她讪讪一笑:昨夜没睡好,这些下人听风就是雨气话都当真,扰你清静了。 两人隔着道木门,门敞开了一扇,琴姬冷冷看着,不搭话。 以前做朋友的时候莲殊来了她要沏茶倒水守待客之道,如今不是朋友了,那就是妥妥的不速之客。她心里有人,哪怕恩人活在她的梦里,她都不能处处留情。 她的情给了恩人,宁愿在现世做个冷情之人。 莲殊看她气色极好,心知与她断交对少女造成的影响微乎其微,来之前做好了准备,亲眼见了,内心还是刺痛。 是她的错,她承认。是她不识好歹擅自越过朋友的底线,没藏好对她的垂涎渴慕,只是琴姬能冰清玉洁到几时呢? 连自己的贪婪觊觎都让她难以忍受,半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秋水城觊觎她的权贵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再过半年琴姬满十八,到时候提亲的媒人踏破门槛,再不能用年岁小来拒绝各方投来的名帖同时得罪城中所有权贵是要命的事,琴姬早晚都要从里面选一个。 或是她主动选,或是被塞进花轿,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人微言轻,权势哪有讲道理的。 头顶冒火的太阳,热气烘烤,没一会莲殊出了一身汗,她来得匆忙,没带侍婢,此刻无人替她撑伞遮阳,无可奈何看着对面少女坐在凉凳慢条斯理品尝冰镇的酸梅汤,柳绿尽职尽责地为主子撑伞。 她凉凉爽爽的,莲殊顿时笑了起来,这样的琴姬,像在和她耍小孩脾气。她自作多情被一时的幻想满足,捏着帕子低声道:琴姬,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处境? 你十五岁及笄引来了多少达官显贵求娶,你可还记得?是馆主出面为你扛下,再来一次,你还要她为你豁出去得罪城中勋贵?流烟馆不是你家开的。她护你到十八岁已是仁至义尽。 传入耳边的人声比蝉鸣还聒噪。 这话是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