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扭头过来,眉飞色舞:“大丈夫一诺千金,我可都记在这里了,你别想赖掉。” 他没指脑袋,却指了指心。 徐迟上下扫他一眼:“不赖。” 周岐身上不止一处伤口,他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前胸后背被划出道道口子,所幸除了大腿上的那一下较深,其他的都只是划破层油皮。徐迟与他相差无几,脸色更是苍白得浑不似人,也喘得厉害。 “要不咱……”周岐萌发退意,他担心徐迟支撑不住,“撤退吧?” 徐迟抹去脸颊上的一线血星,那是周岐刚刚拔出荆条时不小心溅到他面上的,是周岐的血。 “撤退?”徐迟面色愈白,显得眼珠愈黑,黑得发亮,亮得瘆人。 周岐被那双眼睛对上,咽一口唾沫,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我们不退。”徐迟竟勾起唇角,森森然笑了,令人联想到暗夜里的玉面修罗,“它们进攻的姿态越疯狂,就表明,我们离我们想要的东西越近。目标近在咫尺,临门一脚,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此时他目中的癫狂与桀骜丝毫不加以掩饰,高昂的战意如潮水倾泻。周岐怔了怔,忽然就确定了,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徐迟都不是真正的徐迟,这才真正的徐迟,他天生就该站在这里,就算四面楚歌求生无路也笑着说出不退二字,他是生长在危境与战场上的曼珠沙华,见血才盛放。 “好。”周岐也被激发出淋漓斗志,断眉一挑,“你想看,我周岐便带你去看!” 拼杀到最后,刀钝人乏,不知负伤凡几,他们终于抵达上翘面的西南沿岸。 这部分岛面高高翘起于海平面,腾空在半空中,显得离月亮都近上一些。 月华流照,给脚下这片罕见的洼地铺上一层静谧的银霜。 狂舞的荆条仿佛忌惮什么,不甘地退去。 而那股潮湿的、腥甜的、腐朽的气味终于找到了出处——这是一片半悬浮在空中的花园,里面栽满了一种形态怪异的花朵。 这些花呈饱满的蛋形,黑紫色的花瓣紧紧闭合,硕大的花苞中间,黑色的绒毛覆盖着一条深深的沟缝,缝隙里流淌出透明的粘液。粘液顺着长长的花茎流下,在月光下晶莹闪烁,缓缓渗入腐烂的黑土地。 周岐伸手比了一下,这一株花的花茎有两人合抱那么粗,花苞则堪比城市酒店里的一间标准大床房。 “这花的造型……”周岐咧着嘴思考半晌,吐槽,“挺有后现代艺术范儿的。” 徐迟未语,驻足观望一阵,先行滑下去。 “蛾子一只没见着,花啊树的倒是见了不少。”周岐东摸西摸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