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将衣服拿出来时,陆莹已经整理好情绪。 这件衣服是章氏一针一线给她绣出来的,陆莹格外珍惜,平日都舍不得穿,她拿起比划了一下,虽说母亲做的很宽松,如今肚子已然很大,也不知能否穿得上。 莎草道:“瞧着能穿,这衣服颜色亮丽,太子妃就该多穿些这种颜色的衣服。” 陆莹脸小,笑起来时还有小虎牙,难免显得稚气,怕自己不够老成持重,入了东宫后,她一直穿深色系衣衫,也就刚成婚时,穿得鲜艳些。 她只笑了笑,“穿什么都一个样。” 木槿不赞同,怎么能一样呢,还是亮色衣服更好看呀。 暮色逐渐降临时,陆莹才换上这件衣衫,想到母亲即将到来,她烦闷的心情缓解了一些,她等了又等,从黄昏盼到天黑,时间一寸寸流逝着,陆莹也越来越煎熬。 她甚至忍不住站在窗前一再眺望,远房高墙林立,暗淡的烛火星星点点,唯独没有娘亲的身影。 按时辰算,宫宴估计都快开始了,木槿有些着急,还出宜春宫瞧了瞧,回来时满脸丧气,忍不住道:“太子殿下是不是忘记这事了?” 想起他离去时,恼火的模样,陆莹唇色被咬得发白,精致的五官半隐在烛火下,一丝丝暗淡下来。 夜逐渐转深,太子一直枯坐在书房,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一本本批阅着跟前的奏折,像是不知疲倦一般,午膳也没用,宋公公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压低声音道:“殿下,各位官员及家眷皆已到保和殿,等会儿皇上也该到了,您再不过去,大臣们势必议论此事。” 他身为晚辈,自然不能比皇上去的还迟。 太子闻言,清隽的眉微微一拧,他看了一眼天色,才发现竟这般晚了,“宫宴要开始了?” 想起先前给她说的事,太子揉了下眉心,就算她不守规矩,答应她的事也不好违约,他竟是忘了个干净。 眼瞅着已亥时,宫殿门口依旧没有动静,陆莹眼眸彻底黯淡了下来,莎草有些心疼,低声道:“时辰不早了,太子妃先沐浴吧。” 因有孕在身,她很容易疲倦,平日都是快亥时沐浴,沐浴后会在靠前床边等太子归来,他刚开始总是过来的很晚,回来发现,她会等他后,才会早些来。 在一些小细节方面,他有时会很体贴,体贴到令陆莹以为,他也是在乎她的,今日,她才明白,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他兴许只是怕她歇息不好,影响胎儿的发育,才提前回来。 陆莹转身入了浴室。 室内摆着一张矮榻,一个梨花木缠枝葡萄纹衣架,最里面是白玉砌成的汤池,地上则铺着酒红色百子图地毯,低调中透着奢华。 陆莹肚子已不算小,每次沐浴时,都很小心,木槿和莎草将她扶到汤池里后,她才舒口气,坐了下来,“你们出去吧,我先泡一会儿。” 莎草和木槿恭敬地退了下去。 空荡荡的浴室内,仅剩自己后,陆莹的眼泪才掉下来,她甚少哭泣,自打记事,也就在护国寺遇见刺客那次,忍不住一直掉眼泪,平日不论遇到什么糟心事,总能冷静处理,祖母的一次次刁难,也只磨砺了她的性子,甚少令她这般难受。 许是有孕期间,情绪波动有些大,思念家人的情绪被放大数倍,她才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坠落下来,在水中荡起一片涟漪。 她甚至不敢发出声音,默默掉了会儿眼泪,才拿起一侧的布巾,敷了一下眼睛,待木槿和莎草进来时,她已恢复了平静,唯有发红的眼尾,给她添了一丝楚楚动人。 木槿和莎草对视一眼,都没敢多问,穿戴整齐出来时,陆莹就斜靠在了床上,一时有些怔怔的。 木槿心中对太子多少有些不满,平时冷着她们小姐也就罢了,如今大过年的,竟又爽约。 就在她腹诽时,听到院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即门外就传来了宋公公的声音,他道:“太子妃,奴婢奉太子之令,将陆夫人带了过来,宫宴已临近尾声,您可以和陆夫人待上片刻,两刻钟后,奴婢再带她离开。” 他说完,就躬身对章氏做了个请的姿势,“陆夫人进去吧。” 陆莹不由一怔,慌忙穿上了绣花鞋,她出来时,恰瞧见章氏含笑走了进来。 她身着五品诰命服,头戴冠饰,霞帔和褙子皆是云霞鸳鸯纹,带镀金钑花金坠子,衣服整洁,妆容精致,瞧着异常雍容华贵。 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