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的确身体不适,我需助他琴修,外人不便在场。 外人。 这个词让程雁书心里立刻舒坦了。 韩知竹的手心贴着程雁书的手背,肌肤的触感带动了脉搏的加速跳动,他握成拳的手也慢慢放松了。 那这酒林青云抬手端起石桌上已经温好的酒壶,注满一杯,递到韩知竹面前,精酿三年,只为等韩公子一尝。韩公子赏个脸,我便告辞。 他又注满一杯,递到程雁书面前:既然程公子有缘在场,也请满饮此杯。 他不喝酒。韩知竹直接替程雁书答。 他又看着面前那杯酒,却没有动,只道:确是好酒,但我此刻琴修,不能饮酒。 林青云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今日本打算一醉方休,却竟然不能尽兴。但现下白大小姐刚刚脱险,诸人皆为封印之事烦心,确实不适合吟风弄月。韩公子,我们改日再约? 这人,明明是大师兄请他走的,他倒是给自己下得一手好台阶。程雁书看着林青云潇洒离去的背影发了呆,再一次明确感觉到,林青云,真的是一个极其不好应付的强劲情敌。 韩知竹松开了覆住程雁书的手,却皱眉:你没有沐浴净身吗? 有啊。程雁书立刻回答,我把自己洗得可干净了! 那为何中衣布满油渍? 低头看一眼外衫里透出的中衣,程雁书无奈苦笑:晚膳时溅了些鸡汤。 韩知竹:沐浴之后为何不换? 程雁书又无奈苦笑:大师兄,我把中衣放在你的衣物里了。 这些日子出门,他和韩知竹总是惯性使然地同住一室,程雁书每每收拾两人行李时,便把自己和韩知竹的衣物混放在了一起。昨日一番扰攘,他拿衣服的时候心绪不宁,便忘了多拿一套中衣。今日沐浴之后方才发现。 谁知道韩知竹如此一丝不苟,竟然连中衣上微小的油渍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看着韩知竹不甚认同的模样,程雁书立刻乖乖表态:我去换,马上换。 进了韩知竹的屋子,程雁书找到自己收拾的包袱,打开来,立刻找出了自己的中衣。 他绕到屏风后面去换衣,韩知竹却也踱步进了屋内,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程雁书边换衣,边状似闲聊道:大师兄,你和那位林青云林公子,很谈得来? 谈得来?韩知竹把杯盏抵在唇边,却没喝,不算。不过可以多谈谈。 可以多谈谈的意思是大师兄,你很欣赏他吗? 欣赏?韩知竹放下杯盏,道,他学识广博,对魔魅之窟涉猎甚多。 那程雁书系好中衣,拿起外衫,欣赏到何种程度? 何种程度?韩知竹侧头,看屏风透出来的程雁书的侧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程雁书穿上外衫,缓缓地系着腰带,斟酌着用词:大师兄,你有想过和人相伴吗? 相伴?韩知竹收回了胶着在程雁书侧影的目光,又端起了杯盏,没有。 程雁书已经换好了衣服,却站在原地,没有走出屏风。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狂乱的心跳,又问:你没有想过,与你朝朝暮暮,日日夜夜的道侣,会是什么样子吗? 道侣?韩知竹的语气里有很明显的落寞,没有。 是没有想过是什么样子的,还是没有想过具体的人?比如,林青云这样的? 他?韩知竹摇头,怎么可能。 那白大小姐呢? 韩知竹放下杯盏,在杯盏与桌面清脆的一击声响中,他沉声道:背后勿议论他人。何况,我从未想过道侣一事,这一生,也绝不会结道侣。 是明明白白的回答和态度,一点也没有让人听不懂的空间。程雁书却不甘心。 他咬着唇,终于逼出了自己心里震荡的那一句:如果是和我呢? 你?韩知竹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结道侣。走出屏风,走到坐在桌前喝着水的韩知竹面前,程雁书微微俯身,看进韩知竹的眼睛里,和我,不行吗? 他的目光太纯澈也太坚决了,全然地锁定着韩知竹,再也没有容下其他的可能。 他踏出了这一步。 没有路可以退了。 韩知竹却霎时站起身,向后退开了。 他和程雁书隔开了足够的距离,语气也是毫不迟疑的斩钉截铁:不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