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薛明光当真喝醉了,宋谨严便留着他在住所休息,压根没告诉他白映竹之事。 是今日在魔魅之窟外中的飞蚊。宋谨严检查过后, 向白清明解释, 原本飞蚊不足为惧,但这飞蚊是炼化过的,探针里有魅妖的胎血。 中了魅妖胎血的人最初会狂躁不安,见人便咬, 被咬之人也会沾染魅妖胎血, 同样被胎血所控。如没有压制或根治之法,其人一百日内会逐渐失去神志, 最终无知无觉, 不知何谓生死, 何谓人间,连进食这种本能都遗忘。 如有人照顾, 便是胎血逐渐入心, 夺魂取魄后油尽灯枯而死。无人照顾, 便是生生渴死饿死。不管何种死法,死后如不把尸体焚烧干净, 便又是一个绝佳的飞蚊孕育之所。 很难治吗?程雁书小声问韩知竹,有宋少掌门和熏风堂在, 具足那么阴毒的钩子都能解, 这个飞蚊胎血,应该是有办法? 难。王临风低声答他,胎血融入人的血脉中,除非用灵力,别无他法分辩分解。但中了魅妖胎血的人, 一旦接触到灵力或是旁人对其使用灵力,便会立刻气血攻心、血脉逆行而亡。这是胎血自保的方法,几乎无法可解。 程雁书在心里暗自思忖:谁说魔只靠凶残蛮力?这套逻辑,歹毒,却完全自洽。 白清明急得手都发了抖,甚至忘了礼仪,牢牢抓住宋谨严的手腕:宋贤侄,你一定有办法的。熏风庄施医用药独步天下,无论如何要救映竹,不管要什么天材地宝,什么绝世奇珍,就是要我的元神金丹都好,何种代价我都能付。 白映风也跟着哀求:宋少掌门,求你一定救救我姐姐,哪怕要我的命都 他话音未落,白清明已经一个耳光拍了过去。白映风生生向后撞倒在墙壁上,撞击着颓然跌坐在地,嘴角顿时渗出了血迹。 孽子!若不是你!你姐姐,你姐姐 白清明瞪眼怒斥白映风,说到白映竹时又不再理睬他,再度牢牢抓住宋谨严的手臂。 白映风扶着墙面想站起来,但大概受伤着实严重,脚底一滑又跌坐下去,闷闷地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 程雁书踏前想去搀扶,比他更靠近的王临风已经先一步抢了过去,扶起了白映风,低声安慰道:白掌门此刻实在是忧心大小姐,正在气头上,小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省得。白映风孱弱地靠在王临风身上,惨白的脸色被嘴角那抹血迹映衬得更为惨淡。他吸了口气,小声道,我先出去吧,在这里不过是平白再惹我爹生气烦心。他为了姐姐,已经够烦了。 王临风踌躇一瞬,看一眼白映竹和白清明,又看自己扶着的虚弱的白映风,转向韩知竹道:大师兄,我陪白小公子到外边透透气。 白清明只瞥了眼被王临风搀扶着跌跌撞撞走出门的白映风,又更用力抓紧宋谨严手臂:宋贤侄,我们现在如何施为? 宋谨严犹豫良久,终于还是摇头道:白掌门,魅妖胎血,我解不了。 不会!白清明丝毫不肯相信,十五年前,有中过魅妖胎血的人,我记得清楚,便是熏风庄治好的。 是。宋谨严答,确有此事。十五年前,熏风庄确有一人,能解魅妖胎血。 如此,我就便马上启程去熏风庄就是。白清明急着忙叫弟子备车,无论如何,一定要救救映竹! 宋谨严踌躇着,说:白掌门,此刻,纵然是去熏风庄也是徒劳。 为何?白清明瞪大眼睛,脸上瞬时泛起一丝隐约绝望却又不愿承认的神色,莫非那人那人已经故去了? 他忙忙又道:但即使人已不在,解法定然有记载传承,宋贤侄一定能找出来,你小叔,宋掌门,他也应该有办法,他一定有办法! 看着素日威严无比、执掌四极盟主之位的白清明为了女儿的伤,还原成一个最朴素的老父亲,程雁书不由得哀叹口气。 他父母去世得非常早,早到他根本想不起他们的样子。辗转在亲戚家长大的他对于这种父母毫不掩饰保留的真心关切毫无体会,却依然能够共情。 宋谨严仍然踌躇着,却是侧头看向韩知竹。 韩知竹也显得有些踌躇,他和宋谨严交换了一个旁人无从了解的眼神,又沉思了半晌后,对宋谨严点点头:既如此,便去四镜山试试吧。 宋谨严似乎松了口气,那口气松了之后,表情却又复异样的复杂。 白清明又急又不解,连声问:去四镜山?为何去四镜山?为何不去熏风庄? 白掌门。韩知竹沉声道,天下唯一能解魅妖胎血的人,在四镜山。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