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月躺在床上,本来以为会很难入睡,没想到他甚至没听到程珂回家的声音便睡着了。 这一晚他睡的异常踏实。 醒来后一个月零六天,程朗月第一次在晚上睡觉时,没有梦到那个明亮宽敞的房间,没有被少年溺亡人一般的拥抱勒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冗杂凌乱的梦境的最后,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梦中的他坐在一张陌生的床边,鼻翼附近有一颗小痣的少年跪在他面前,少年黑沉的眼眸中,他的影像清晰可见 原来他身后还有一扇小窗,夕阳最后一缕余光照进来,全部落在了他身上。 少年眼中的他,沐浴着阳光,圣洁光明,与整个逼仄昏暗的房间格格不入。 你也要抛弃我了吗?少年轻声问道。 只是询问,而非质问,程朗月却觉得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没有。 他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再看少年的眼睛,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虚。 可是你选择了忘记我。 少年的声音那么轻,轻得风一吹就散;落在程朗月心上却又无比沉重,像是万钧压下,压得他心脏发痛,舌根泛苦。 程朗月闷闷地答道:我没有选择。 他只是一颗有思想的树,姜萱想将他栽在花园里,他怎么去得了森林。 少年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弯下了腰 ,将头放在了他的腿上。 最后一缕阳光也沉没了,房间彻底陷入了昏暗。 屋子里异常安静,只有两道长短不一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时间越走越慢,几乎静止,等待着两人的呼吸声逐渐统一。 程朗月猜测少年可能睡着了,他却一点不觉得烦,把玩着少年柔软的发丝。 黑暗中,明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生长,一点点缠绕住程朗月和少年的脚,悄无声息地攀缘而上,似乎把两个人都交缠在了一起。 程朗月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了,他是睡醒,而非惊醒。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正轨。 ☆、难以释怀2 这个点,姜萱和程珂已经出去工作了。 程朗月从床上爬起来,难得睡了个好觉,他的精神也相当饱满,将牛奶、土司热上之后,还给自己放了首歌才进洗漱间。 镜子里的青年脸色依旧苍白,颈部到下颌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脉经络,却因为嘴角眉梢浅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有点像偶像剧里病弱却温柔的男二,程朗月在心中这样评价了自己一番。 但这份能让他自我调侃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这里,程朗月看着漱口杯,有些犯难。 他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指甲再崩可就真长不好了,半个月内最好用都不要用右手,昨晚他忍痛吃了半碗面,已经渗出了血丝,今天可不能再乱来了。 程朗月可不想让自己的指甲缺上半块,当然他也不打算半个月都不刷牙。 在用左手刷牙并失手捅到牙龈好几次之后,程朗月终于勉强清理干净了口腔,心道待会得出去买瓶漱口水。 程朗月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水,转而看到了自己已经有些脏了的头发。 看来他还应该顺便买顶帽子,再过两天肯定能派上用场。 吃早饭的空档,程朗月翻看了一下手机,惊讶地发现微信里竟然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他嚼着土司,一边点开了微信,除了固定的垃圾信息,还真有活人给他发消息。 祁夏:在吗? 祁夏:我今天去找你,结果医生告诉我你已经出院了。 祁夏:你出院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祁夏:太不够意思了。 祁夏:我今天也出院了,具体情况我想找你详谈。 祁夏:你今天有时间吗? 程朗月: 程朗月:我不知道你的病房。 程朗月:我已经决定放下过去的事情了。 祁夏:我就在护士站左边第一间房啊!你不是在那里守着我醒过来的吗?! 程朗月:好吧,我的失误我忘了 祁夏: 祁夏:不过你的放下过去是什么意思? 程朗月:我不想去寻找记忆了,随缘就好。 祁夏:哈? 祁夏: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祁夏:请先证明您是本人。 程朗月想发句什么,却总觉得不太满意,于是一句话便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半天没发出去。 要不是上面一直显示输入中,祁夏都要以为程朗月是突然原地去世了。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