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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


程朗月躺在床上,本来以为会很难入睡,没想到他甚至没听到程珂回家的声音便睡着了。

    这一晚他睡的异常踏实。

    醒来后一个月零六天,程朗月第一次在晚上睡觉时,没有梦到那个明亮宽敞的房间,没有被少年溺亡人一般的拥抱勒醒。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属于他自己的那个冗杂凌乱的梦境的最后,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年。

    梦中的他坐在一张陌生的床边,鼻翼附近有一颗小痣的少年跪在他面前,少年黑沉的眼眸中,他的影像清晰可见

    原来他身后还有一扇小窗,夕阳最后一缕余光照进来,全部落在了他身上。

    少年眼中的他,沐浴着阳光,圣洁光明,与整个逼仄昏暗的房间格格不入。

    你也要抛弃我了吗?少年轻声问道。

    只是询问,而非质问,程朗月却觉得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的喉咙,好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没有。

    他有些底气不足,不敢再看少年的眼睛,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心虚。

    可是你选择了忘记我。

    少年的声音那么轻,轻得风一吹就散;落在程朗月心上却又无比沉重,像是万钧压下,压得他心脏发痛,舌根泛苦。

    程朗月闷闷地答道:我没有选择。

    他只是一颗有思想的树,姜萱想将他栽在花园里,他怎么去得了森林。

    少年没再说话,只是缓缓弯下了腰 ,将头放在了他的腿上。

    最后一缕阳光也沉没了,房间彻底陷入了昏暗。

    屋子里异常安静,只有两道长短不一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时间越走越慢,几乎静止,等待着两人的呼吸声逐渐统一。

    程朗月猜测少年可能睡着了,他却一点不觉得烦,把玩着少年柔软的发丝。

    黑暗中,明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生长,一点点缠绕住程朗月和少年的脚,悄无声息地攀缘而上,似乎把两个人都交缠在了一起。

    程朗月缓缓睁开眼睛,天色已经大亮了,他是睡醒,而非惊醒。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正轨。

    ☆、难以释怀2

    这个点,姜萱和程珂已经出去工作了。

    程朗月从床上爬起来,难得睡了个好觉,他的精神也相当饱满,将牛奶、土司热上之后,还给自己放了首歌才进洗漱间。

    镜子里的青年脸色依旧苍白,颈部到下颌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脉经络,却因为嘴角眉梢浅浅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有点像偶像剧里病弱却温柔的男二,程朗月在心中这样评价了自己一番。

    但这份能让他自我调侃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这里,程朗月看着漱口杯,有些犯难。

    他还记得医生说过的话,指甲再崩可就真长不好了,半个月内最好用都不要用右手,昨晚他忍痛吃了半碗面,已经渗出了血丝,今天可不能再乱来了。

    程朗月可不想让自己的指甲缺上半块,当然他也不打算半个月都不刷牙。

    在用左手刷牙并失手捅到牙龈好几次之后,程朗月终于勉强清理干净了口腔,心道待会得出去买瓶漱口水。

    程朗月对着镜子擦干净脸上的水,转而看到了自己已经有些脏了的头发。

    看来他还应该顺便买顶帽子,再过两天肯定能派上用场。

    吃早饭的空档,程朗月翻看了一下手机,惊讶地发现微信里竟然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他嚼着土司,一边点开了微信,除了固定的垃圾信息,还真有活人给他发消息。

    祁夏:在吗?

    祁夏:我今天去找你,结果医生告诉我你已经出院了。

    祁夏:你出院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祁夏:太不够意思了。

    祁夏:我今天也出院了,具体情况我想找你详谈。

    祁夏:你今天有时间吗?

    程朗月:

    程朗月:我不知道你的病房。

    程朗月:我已经决定放下过去的事情了。

    祁夏:我就在护士站左边第一间房啊!你不是在那里守着我醒过来的吗?!

    程朗月:好吧,我的失误我忘了

    祁夏:

    祁夏:不过你的放下过去是什么意思?

    程朗月:我不想去寻找记忆了,随缘就好。

    祁夏:哈?

    祁夏:您在跟我开玩笑吗?

    祁夏:请先证明您是本人。

    程朗月想发句什么,却总觉得不太满意,于是一句话便删了又打,打了又删,半天没发出去。

    要不是上面一直显示输入中,祁夏都要以为程朗月是突然原地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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