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移时,张泓终于说道,“我从今上,是她被赐死之后的事情;之前,今上之一切作为,我皆未与谋。” 顿一顿,“于我,不能算背叛故主。” 就是说,还是认“故皇后”这个主君的。 这个答案,何天虽不意外,但还是暗暗的透了口气。 “诸事底定之后,你何去何从?” 张泓面无表情,“我不知道。” 此一问一答,等于双方皆默认:赵王伦必败——此所谓“诸事底定”也。 这个答案,何天还算满意——张泓至少没说“回五斗米教”。 但,还是要敲砖钉脚。 “你,回五斗米教吗?” 这个问题,亦非常、非常重要。 张泓心知肚明,他若回五斗米教,何天非但不会将他“拢在袖中”,还会尽快除掉他,以免后患。 摇摇头,“不会。” 顿一顿,“我于五斗米教,其实也算‘客将’,入教之前,已同范先生有约,来去自在,日后离教,不能算我‘叛教出门’。” 何天心里,再透一口气。 温言说道,“澄洄,你于我,有何感觉,我不晓得;我于你,一见如故!”自嘲的一笑,“或者,因为,你、我的出身,皆为‘东宫给使’之故罢!” 张泓不说话,只深深欠身。 “既然推心置腹,有一件事情,我就不瞒你了——” 顿一顿,“我这里,不久之前,来了一位客人,你该见一见的——跟我来罢!” 张泓愕然,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 * 嵩山有人著羽衣,自称仙人王乔,声称新帝天祚长久,南、北之败,皆小厄也。 这自然是赵王伦、孙秀玩儿的小花样,也自然没对延长其“天祚”起到任何作用。 何天、张泓相会于琼苑的次日,成都王颖长驱济河,兵临洛阳城下。 在此之前,孙会、许超、士猗等已回到了洛阳,何去何从,孙秀以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许超是最不服气的一个:原本打的好好儿的,咋我一离开,就出介么大的篓子?收拢余卒,再战! 然而,持“再战”观点的,只有他一个人,余者,包括士猗,都晓得,事已不可为了。 于是,所谓“何去何从”,不过就是往哪里逃的问题了。 士猗的主张是:焚宫室,诛不附己者,挟新帝南就孟观;或者,再往南走一点,就孙旂。 孟观屯宛,孙旂屯襄阳。 孙旂,前文介绍过的,孙秀与之“合族”的那一位,孙辅、孙髦,皆其侄也。 士猗的主张,孙秀基本支持。 可是,老子支持,儿子不支持。 孙会嚷嚷:你们看看舆图!宛也好,襄阳也好,东距齐王,南距新野公,都太近了!我们是送上门去,给人家包饺子吗? 当然,彼时还没有“饺子”的说法,孙会的原话是,“给人家捏牢丸吗?” 牢丸,介乎饺子和汤圆之间的一种食品。 孙会的想法是——走的愈远愈好!而既然不能往南走,也不能往北、往西走——太冷了!那就往东走罢! 顺流而下,乘船入海,齐王也好、成都王也好,哪里还找得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