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还是在人掌握之中?只不过,由后父换成了新妇而已!有区别吗?” “回殿下——有!” “哦?你倒说说,有啥区别?” “杨骏狭愎,专忌胜己,所谓‘大政决于霸府’,这个‘霸府’,不过就是杨骏本人以及他的寥寥几个亲信而已!” “而皇后——请公主留意,皇后本人,是不可能亲自理政的,杨骏去后,一定要举国政以畀贤者,到时候,群贤毕至,济济一堂,大政之决,皆出公议!” “这,就是区别了!” “知兄莫若妹,以今上之圣质,总是要人‘辅政’的,杨骏之‘辅政’,确为‘掌握’,皇后之‘辅政’,举贤者而出公议,却不可视为‘掌握’!” “再者说了,夫妇一体!——退一万步,即便诏旨不出胸臆,也无损天子之尊严!臣下仰见者,依然是天光明媚!” “嘿!你这张嘴!……” 过了片刻,“你说什么‘举贤者而出公议’,就怕到时候,皇后‘举国政以畀者’,还是个姓贾的!——与杨骏如出一辙而已!” “回殿下——不可能!” “杨骏殷鉴在前,皇后岂会重蹈覆辙?知嫂莫若姑,皇后虽是个急性子,但天资……聪睿!请殿下自问,皇后真的会曹随杨骏之萧规,坐等下一次革命吗?” “殿下所谓‘姓贾的’,或指散骑常侍臣贾谧?是,大事若成,贾谧自然水涨船高,但臣敢以性命担保:贾谧绝不会主政!资望不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贾谧虽有才学,但不耐繁钜,‘备顾问’可以,裁处政事,既非其所长,亦非其所喜!” 繁昌公主再次沉默。 又过片刻,轻声冷笑,“‘知兄莫若妹’、‘知嫂莫若姑’……‘知’这个、‘知’那个,我知道个屁啊!” 咦?您怎可如此说话?您可是金尊玉贵的天潢贵胄呀! 您姑嫂二位,脾性虽不对付,但,还是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处呢! 然是个很好的迹象——繁昌公主既出以村语,说明她的心防已经打开了。 繁昌公主又笑,不过,这一次,可以不算冷笑,“还‘革命’?你们的作为,也算‘革命’?真会替你的皇后脸上贴金呢!” 何天欠一欠身,不说话。 “你倒说一说,所谓‘贤者’,都是哪些人呀?” “其一,自然是宗室之有闻望者。” “谁呀?” “武皇帝既有遗命,朝野似也有公论。” 繁昌公主不说话。 “怎么?殿下是否不以汝南王为然?” 繁昌公主淡淡的,“汝南王尊长,我小辈,又是一介女流,能说什么?” “不然!殿下与国同戚,何分伦辈?至于女流——皇后也是女流!” 繁昌公主默然。 半响,“汝南王之外呢?” 何天:“自然就要从先帝的子息中去寻了——” 略一顿,“诸位皇弟中,位望最隆者,当推都督关中诸军事的秦王柬、都督荆州诸军事楚王玮、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淮南王允。” 繁昌公主秀眉微蹙,“二兄生性恬淡,未必愿意入朝参政——” 打住,表情复杂。 “二兄”即秦王柬。 秦王柬“生性恬淡”不假,但“未必愿意入朝参政”的真正原因,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今上唯一的母弟。 当年若更换储君,秦王柬就是不二的人选,他若参政,基本上就是齐王攸之故事重演了。 对此,当政者——杨也好、贾也罢,固然严阵以待,秦王柬本人,其实也忧谗畏讥,既不会自请入觐,真有人要他参政,十有八九,他也一定会力辞的。 因此,虽然把秦王柬、楚王玮、淮南王允同时摆了出来,但真正可能入朝参政的,其实只有后两位。 繁昌公主终于再次开口,“至于阿允,他若能参政,自然是好事……” 这句话,已经清楚表明她的意向——以司马允为然,不以司马玮为然。 何天不由就暗暗称奇了! 既不以司马亮为然,又不以司马玮为然,只看上了司马允,这份见识——嘿! “你方才说‘其一’,还有‘其二’吗?” “有!这‘其二’,就是朝士之有闻望者了!” “谁呀?” “回殿下,不出卫伯玉、张茂先。” 繁昌公主美丽的丹凤眼中亮晶晶的,半响,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其实不是来见我的!” 何天一滞,正要开口,繁昌公主摆摆手,“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向后偏过头去,“握瑜,你出来罢!”M.COmIC5.cOM